&ldo;我,明白。&rdo;雲揚突然想起劉據抓著他的手聲色俱厲地質問他的時候,劉據的眼睛裡,就是對天下人的責任感。
&ldo;無盡的遠方,無數的人們,都與我有關。&rdo;第一次,雲揚好像真的明白了魯迅先生話里的深意和深情。
是的,國學不應該是他混文憑、賴以謀生的手段,而是他身為中國人對民族傳承的擔當。
雲揚不知道的是,在他的潛意識裡,國學已經成了一種責任,有了實重;當一種東西有了這種重量,它才真實,有根,把人束縛在地上,不致飄然遠去。
從房間裡出來,參加完親戚們的聚會,基本上就拖到了傍晚。
縣上空氣要好很多,晚霞顯得格外絢麗,等到日落,西方青色的天空還能看到明亮的長庚星。
不大的廣場上人來人往,走兩步就會碰見熟人。老人們在噴泉旁邊談笑乘涼,小孩子你追我趕地玩耍,不時撞到別人,但沒有人會因此發火;街邊有很多小攤,燒烤的香氣混著啤酒的酒香,濃郁了整個夏天的夜晚。
雲揚看著,他曾經以為自己嚮往繁華,但現在突然覺得就這樣,已經十分美好。
突然想起有個作家,好像叫木心,說過:&ldo;讓你快樂的,不是你原先想的那個人。&rdo;生活同樣如此,充滿變數,就在這種變化里,遇見或錯過,但總會在一個轉角,收穫不經意的快樂。而這樣的不經意,是我們茫然卻堅定等待&ldo;戈多&rdo;的理由啊。
臨睡前,雲揚從褲兜里摸出戒指,輕輕撫摸其上斑駁的花紋,小心翼翼地套到左手中指上。
這一次,在夢中睜開眼睛,居然不是平時的劉據書房,而是他自己的臥室。
檯燈發出昏黃的燈光,雲揚看見一個人影背對著自己坐在床上,看上去很孤獨。
&ldo;喂,別這個樣子。&rdo;雲揚忍不住出聲,劉據的背影讓他心裡好像被什麼攥住了,喘不上氣。
這白痴,難道每天都在等我?
劉據突然轉頭,看見雲揚,眼底一下子亮了:&ldo;雲揚,你回來了?!&rdo;
沒有埋怨,沒有憤怒,只是一句簡簡單單的&ldo;你回來了&rdo;。
雲揚突然眼眶就熱了。
這……白痴!不這麼暖能死啊!
&ldo;啊,再不來,你是不是要等成望夫石?&rdo;雲揚裝作捏鼻樑,把溢出的眼淚擦掉。
劉據臉紅了,還好光線暗,雲揚沒看見。
&ldo;為什麼在我家?&rdo;
&ldo;我想你現在應該在這,所以……&rdo;
雲揚笑了:&ldo;那你猜錯了,我今天回老家。&rdo;
劉據看起來有些遺憾:&ldo;這樣啊……其實我想通了,我不應該逼你接受我的觀念,前幾天,是我的錯。&rdo;
誒?這傢伙怎麼道歉這麼快?本來我還想道歉呢……既然如此,那就‐‐
&ldo;看你誠心誠意地道歉,我就大發慈悲勉為其難地接受吧!&rdo;雲揚一臉嫌棄。
&ldo;真的嗎?太好了!&rdo;劉據高興極了。
真是好騙……
&ldo;其實這幾天我也想了,也不全是你的錯,我那天也是欠考慮。&rdo;雲揚別過頭,&ldo;但我可不會道歉!因為主要問題還是你沒有告訴我具體情況,否則我那麼聰明才不會出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