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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4 / 5)

就给我洗——我读了这么书,我还是无法解释这种亲情的魔力为何如此之大?

显然她对我非常信任——此前我也担心:这20天这里照看她的唐阿姨待她不错,姐姐也愿意和她相处,并且帮她卖鸡,我想要是姐姐不肯和我一起回去该怎么办?

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姐姐非常顺从了我的安排,一路上没有任何意外。

这两天,在领姐姐回家的途中明显感觉她的状态好转。

在车上她会把她的橘子给车上所有的人吃,还要给司机车费,我们在加油站喝他们提供的开水,姐姐也要付钱——其实随行的记者朋友都帮我解决了这些问题。

昨晚随行的记者带着我和姐姐一直到武汉,住在一个宾馆里,姐姐可能是从来没有住过这样的地方,晚上她不敢到床上去睡,于是在房间的椅子上躺了一夜。我只得在旁边陪着她。为了防止她在陌生的地方产生恐惧感,我把房间所有的灯打开,半夜她又起来把那些灯一个一个关掉,说浪费电。

在黄龙镇的时候我给她400块和另外一些零钱,还给她买了一点衣服,但是她怎么也不肯穿那些衣服。她很小心的把钱用纸包好装在口袋里,并把扣子扣好,说怕人抢去——…可见她在流浪的途中曾经常遭抢,今早她摸口袋的时候突然找不到那400块,非常紧张,小心地对我说钱丢了,我赶快把背包拿出来,掏出一些钱,说你看,在这里,没有丢!

在东北松花江上(1)

任不寐

我已经多年没有回东北老家了。我对那片土地的记忆随时间的流逝也渐渐支离破碎,就像我对自己的记忆一样。如果一定要说些印象,也变幻无常。从“北大荒”到“东北小姐”,就像从“九一八”到“雪白血红”或“暴风骤雨”一样,代表了这种记忆的某种变迁。不过故乡之情永远是一种无法用理性割断的宗教情感,它成为思想走投无路时安顿灵魂的精神家园。又是一年的春夏之交,2001年5月30日,我从躁动不安的广州出发,把自己安置上火车,踏上了回乡寂寞的旅途。

华北地区干旱严重。从华北到东北,我的总体印象是“北方很渴”。这块土地曾诞生过汉字,但汉字已经死了,它对土地的干渴保持沉默,甚至以导向的名义向自己的母亲撒尿。去年南方一份报纸曾经发过一篇《2000年北方大旱》的新闻稿,但就在我离开广州的时候,没有人再提这件事了,——今天,谁还能为北方发出一声叹息,“总有一种声音让人泪流满面”,现在我面对这挣扎的故土,只剩下面对故土的挣扎。谁扼住了我们的喉咙并在地下堆起了干柴?

列车过了山海关,一望无际的大平原疲惫不堪地伸腿平躺在眼前,她的下体在流血,浑身长满疮疤。我确信,这是世界上最富饶的土地之一,但她也是世界上最贫困的土地之一。不过由于政府工业的衰败,这里的污染尚不严重。望着童年的月亮依旧挂在关外的夜空中,我对这种侥幸感慨万千。

一路春小麦和淡黄的蒲公英点燃了我关于童年的很多记忆。这种“感冒似的温柔”在哈尔滨市戛然中断。为了抓紧时间赶路,在乱糟糟的长途汽车站我被“骗”上了一辆开往齐齐哈尔方向的中巴,车厢里烟雾弥漫,脚臭冲天。之所以说“被骗”,主要不是因为发现“豪华”和“脚臭”之间的巨大落差,而在于逐渐发现实际发车的时间和公布发车的时间竟相差了一个多小时。为了“满载”(像猪笼一样在车厢里塞满乘客),车主根本不在乎“准时开车”的承诺,更不在乎烈日下闷在车里或已经进入“彀”中的乘客的感受。

“为什么还不开车呢?”我忍无可忍问道。

“我们正在办手续,”车主一边用手和嗓子拉客人一边补充道,“真的,不骗你,——我骗你干啥呀?”他脸上还带着某种得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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