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遊和陳南淮一齊回過頭去,看到原本住院部的方向不知何時,已經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勢蔓延兇猛,不多時已經吞噬了三樓大半的病房,整個恒生猶如置身於烈火地獄一樣,火舌狂舞。
陳南淮仗著眼神還可以,遠遠地已經看到在恒生醫院門外,已經聚集了一大片車輛,其中不僅有市里刑警隊的影子,比如那輛破破爛爛的帕薩特,更還有花園鎮分部的警車。而及時趕到的消防隊一馬當先,早已開進了醫院內,雲梯和高射水炮齊備,一干奮戰在救災第一線的戰士們嚴陣以待。
小片警不知道為什麼鬆了一口氣,至少都是自己人。反倒是將他們二人團團圍住的,原本囂張得不可一世的恒生眾人慌了手腳,頗為不知所措地來回打轉。
陳南淮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神態冷漠的姚臨,與在她對面像是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朱廣生,勝負已分了罷。
在陳警官看來,在這場面對面的對決里,朱廣生到底還是輸了姚臨一著。
朱廣生聰明,警覺,早有提防,他有一個上位者應有的全部素質,甚至比姚臨表現出來的勝出不是一星半點。
可他終究有一道門檻,他不夠殺伐果決。
畢竟是他親手締造了恒生,一株被遺忘在路旁的樹苗,由他親手栽培至枝繁葉茂,在收穫果實的時刻,卻有人前來採摘果實。毀?還是給?都不是朱廣生想要的結局。
可姚臨沒有這個顧忌,她甚至巴不得把整棟大樓都連根拔起,栽上自己的親信。
朱廣生輸過這一陣,也是必然,只不過,這場勝負之下,輸家所需要付出的代價,何其之大。
「朱廣生,你的時代結束了,不過,還是要感謝你為組織做的一切。」姚臨不知是開心,還是遺憾地說了這一句。
陳南淮感受不到那種狡黠,反倒是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情緒湧上心頭。他抬起頭,正對上姚臨的眼光,是一種冷漠,倒影著層樓的火光,劇烈燃燒。
每個人都知道自己的未來走向哪裡,包括陳南淮自己在內,替何天峰尋找兇手的路崎嶇不好走,也許走到一半就會像前人一樣,撲倒在塵埃之中。姚臨未嘗不是,她和朱廣生的不同,不過是先後而已。
人來人往如流水,死在前頭岸邊的大浪,無非是後來者的先兆。
陳南淮看到李蘭舟帶人走到屋頂的時候,沒來由地有一種萬事完結的感覺。手下的人都快速把私鬥的打手,還有何季藍與朱廣生統統銬上,而姚臨也並不意外,刁蠻一聲清脆的「老實點」已經將女孩兒扣下。
早已慌了手腳的恒生眾人束手就擒。
「你真是到哪兒都能發生案子。」鍾富雙手壓著陳南淮的肩膀,開玩笑般地說著。
陳大警官懶洋洋地看了一眼,正在熊熊燃燒的樓層,與已經布置起來的高壓水槍說:「不是我找事兒,是這些案子自己找上門,你瞅瞅,都掛了彩了,晚點得讓陳寅給我報銷工傷去,得,經了恒生這一回事。這回我也不樂意住院了,讓他給我順道批個條子,在家休息個十天半個月吧。」
李蘭舟走到他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語氣不咸不淡地說:「冒冒失失的,還好沒把命給丟了。」說著替他理了理衣服。
陳南淮卻有意無意地拍掉了他的手笑著說:「以前哪回兒不是這樣,也沒出過什麼事兒,我福大命大,早兩年我們不找那個學校前門練攤的老瞎子看過嗎?
我能活到九十九,你嘛,閒雲野鶴山間鹿,我覺著吧,老瞎子這就叫,眼瞎心不瞎,這不事事都給他料得八九不離十,你說對吧。」他仍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李蘭舟沒聽他那番鬼話,只是繼續來到週遊身旁:「你身體好轉了些嗎?干老師幾天不見你,有些擔心,你如果有空別忘了去見他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