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兇手是以復仇為動機,那麼是不是這每個家庭都並不無辜呢?」
陳南淮卻繼續吐出一個詞:「黑森林。」
眾人面面相覷,其實確實有那麼一條線索擺在眾人面前,可「黑森林」這個詞猶如啞謎一般無解。就像是明擺著的線索,他們卻無法去抓住。
眾人又相繼陷入沉默。
「留下三隊的人,其餘人先回局裡。」李蘭舟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眾人點了點頭,悶聲不吭地坐上了返程的車子。
陳南淮嘆了口氣,跟著週遊往車子方向走去,路過李蘭舟的身旁,他停下步子來,低聲說:「蘭妞兒,進了警隊以後,我覺得你變了,變得至少……哎,這麼多案子風風雨雨,走到最後就剩我們倆了,我才忽然發現,變的人其實是我。而你,自從我認識你開始,你就始終是一般模樣,珍重。」
他笑了起來,拍了拍李蘭舟的肩膀,快步跟上了週遊,只餘下李蘭舟在原地看著不遠處尚且在閃爍的路燈,看不清神色。
「你怎麼會想看三仙歸洞的?」週遊開著車,他的車載音樂總是讓陳南淮覺得有些匪夷所思,都是些上世紀的碟子,還兼有一些評彈與花鼓戲,乍一看就像是個老人喜歡的曲目。
陳南淮乍然之間被問到這個問題,也是一愣,他雙手在胸前揉了揉,又有些侷促的放了下來。
李蘭舟的事情,在陳南淮看來,就像是再也不能偽裝從前的合拍,兩個本就不同的人終究歸於兩方,最後消失於彼此的視野內。
車廂里仍在循環著鄧麗君的《何日君再來》,悠揚而靡靡的聲線擴散到了車內的每一個角落。
「今宵離別後,何日君再來……」
「我以前見過人變這個戲法,那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陳南淮看著車子的天花板,週遊駕車的技巧很是穩妥,他甚至感受不到什麼震動,伴隨著音樂甚至有幾分催眠。
「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
他轉過臉,看著週遊淡淡地說。
作者有話要說:
週遊:我就是那個給自己牽紅線的月老啊!
第60章 三仙歸洞(十二)
陳南淮自小成長的地方,叫做桑屯,一條自山上流淌而下的大河途經而過,河水清冽冷徹。
桑屯人猶如一柄出鞘的鋼刀,小南淮同樣如此。
小南淮平時最期待的事情,無非是跟著年邁的外婆顫顫巍巍地去鎮上趕集,以及和小夥伴們在村里,瘋跑上一天。雖然回到家中免不了親故一陣毒打,可年幼的身體裡總是有無盡的活力,像是全然不將這些傷痕當回事一樣,隔天就又可以赤著腳在大街上瘋跑,像是一匹累不死的小馬駒。
與他同齡的少年們,沒有他跑得快;跑得和他一樣快的孩子,又不如他那麼年少,他倔強,又像是一頭好鬥的小狼崽,很快就成了村裡的孩子王。
陳南淮那時候多想那樣的日子永遠不會過去,會有人永遠陪伴在自己的身旁,那麼哪怕父母不管自己,哪怕班上的小朋友不喜歡自己,那也沒有關係。
隨著歲月的過去,原本聚攏在他身邊的人卻一個個都走散了。他們有的去了遠方,和打工的父母團聚,在當地就學,一別萬里。
有的則有了新的群體,與南淮不再有所交集,甚至避之不及,仿佛在懊惱那些荒唐而愚昧的時光。
就這樣,曾經歡聲笑語的小院子內,只剩下陳南淮一個人,頭頂著烈日,原本白淨的孩童在幾年之後,已經曬成了一個黝黑的少年,原本放肆的笑意,再也無法從他的臉上看到,取而代之的,則是長久的冷漠與沉浸,不愛說話的陳家孩子,成了他的代名詞。
有一回,陳南淮跟著外婆進城趕集,到處都是人山人海,每個人都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