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少女胸口处的血洞越发扩散，直至将她的身躯洞穿。
缠绕她的血线逐渐消弭，而苗清则骤然摔落在地。
光辉洁净的圆月染上绯色，无数死去的苗寨族人面色恢复红润，甚至鼻翼翁张，似乎是在呼吸。
“阿清！”
青年骤然向苗清奔去，此刻他再顾不得害怕弄脏她，一双沾了血的手急忙查看她的情况。
待发现少女胸口处的血洞已然完全穿透，再无血肉后，他忍不住指尖颤抖，声音溢满悲哀，“阿清…你…”
他说着，又突然哽咽，“你这么做…渺渺怎么办…”
“我…”
说到最后，他甚至一个字都吐不出，喉咙仿佛被上涌的经络堵住，让他连发声都变得困难。
“我怎么办…”
一颗透明的晶莹直直落在少女的面容上，将她原本惨白的肌肤点缀的越发白。
苗清没有抬眸看他，而是先看向身旁恢复生命的族人们。
她知晓。
蛊阵失败了，她并未将族人们复活。
如今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竭尽她所有心力所造的幻象。
看似恢复生机的族人们不过是被生死忘却的活死人，她们记不起今日的记忆，也不会再有往后的记忆，她们的生命将日复一日的重复。
只要不曾离开苗寨半步，她们就将永远存活。
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值得，可她是苗寨圣女，她要为今日的一切付出代价，哪怕魂飞魄散。
少女神情安然，颤抖着就要闭上双眼，唯独呼吸越发微弱，甚至几近于无。
“阿清！”
青年的神情却在骤然间变化，他极为惶恐去摇少女的肩膀，生怕她这么一闭，就永远睡去。
竹屋内孩童的哭声越发响亮，却分毫比不过屋外的悲鸣。
“阿清你别睡！你醒醒！”
“你不要睡…渺渺还在等你呢，你不是说好了要陪她一起长大的吗？你不是说要让她开心安宁的长大吗！你走了，她怎么开心…”
“阿清！”他越摇越用力，无数晶莹自上而下落在少女洁净的面容上，将她沾湿。
意识朦胧间，苗清恍惚睁大眼，她瞧着眼前青年神情悲锵的模样，这才发现原来他早已泪流满面。
她怔了一瞬，缓慢地伸出手想去擦他的眼泪。
可身体的消耗太过严重，她甚至连举起手的力气也无。
苗清无奈地开口，轻声哄道，“别…哭…”
青年却在她开口的瞬间，赤红了眼。
“都是我的错，阿清你别睡，我去死，我去死好不好？你好好活着，你好好活着啊…”
少女笑了一声，她感受到生命极快地消散，于是拉了拉青年的手示意他凑得更近些。
青年明白她的意思，立马低下头，一边压抑哭腔，一边听着少女艰难地开口，
“我…死以后，不要复活我…”
“你要…”
“好好活着，替我、陪渺渺…”
话还未说完，少女扯着青年的手已然失去力气，骤然垂落在地。
而青年还怔怔地听着她说话，等了半晌，再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呆滞地抬起头，入眼是少女眼眸微闭的模样。
“阿…阿清？”
青年轻声呼唤着，像是再唤自己调皮睡去的眷侣。
可无论他唤多少声，如何唤，那曾经满眼都是自己的少女，那双莹润漂亮的眼眸，似乎再倒映不出他的面容。
“你醒醒…醒醒啊！”他近乎绝望地祈求，泣不成声，泪流满面，都说男子有泪不轻弹，可他却仿若比六岁稚童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