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怎么不说一声?方便回电话,不方便回短信。注意身体,切记不要喝酒。”
萧厉看了一下表,笑了一下,拨通了电话。
“结果那小兔崽子又没写作业,还跟我耍无赖。”齐修远无奈地说,“跑我办公室跟我放话,说我用应试教育体制迫害他,还说‘老师你要逼我写作业我就自残!’”
萧厉被逗得大笑,笑完说:“不用跟他说废话,我教你,下次你就这样——”
他站起来,一手支着桌子,一手揪住齐修远的衣领,身上散发出狠戾之气,狰狞一笑说:“自残?你他妈就是自宫也先给老子完成作业!”
齐修远哈哈大笑,过了一会儿说:“那我也教你一个,下次再有警察打官腔,你就顺着他说,噎他一下他就知道了。”他正了正脸色,恭敬地说,“吴处长,既然您有难处,我就不给您添麻烦了。”
两个人对看一眼,一起笑起来。
江风徐徐吹来,齐修远向外看了一眼,回头又看萧厉:“再去打两盘台球?”
萧厉看了下表:“明天一早要去堵个人,再说会话好了。”
“那……”齐修远温声说,“去江边广场那里走一走吧?”
“好啊。”萧厉利索的起身。
齐修远跟他并肩向外走:“萧厉,你怎么老穿这一件T恤?”
萧厉低头看了看:“因为我别的衣服全是西装。这件还是我以前跟着别人当小弟的时候穿的。”
齐修远很惊讶:“你以前做打手的时候穿这种T恤衫?太……”
“太斯文了对吧?”萧厉笑,“我是看到大甩卖,一下买了十几件穿,没想到学生们都喜欢穿这种。结果我穿着它打人都打不痛快,好像自己穿的是校服似的。”他停了停,感慨说,“后来当了老大,有专门的小弟给我买衣服,他说穿西装才有派头,就总是给我买西装……”
齐修远说:“让他再给你买点别的就好了,至少打台球的时候不要穿西装。”
萧厉没回答,过了一会儿低声说:“他死了。”
齐修远也不再说话,两个人静静走了一段路,来到江边。
夜空没有月亮,星星却很多,浩荡的江波折射着点点星光,翻涌着流向远方。
萧厉站在江边的栏杆旁边,看了一会儿江水,慢慢说:“这是我身边死掉的第五个人了,以前跟别人抢势力,我跟兄弟们说,大家拼拼命,夺了地盘就过好日子。没想到到了现在,还会有人死。”
齐修远想把手搭在他肩上,始终没敢,叹口气说:“你别太难过。”
萧厉说:“我没有太难过,道上有话讲:酱里虫,酱里死。今天是他,明天是我,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可是红头跟我这么久,为了我还丢了命,我居然不记得他爷爷已经死了……他这辈子……”
他忽然一僵,空洞地笑了笑,自嘲说:“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齐修远连忙低声说:“因为你不能跟你的小弟们说啊,就像我工作上的苦恼,跟同事说也没用,跟素素说她也不懂,跟学生说知会动摇军心。可是跟你说一说,就会轻松不少。礼尚往来,只要你愿意跟我说,我随时愿意听。”
“有理。”萧厉好像接受了他的解释,僵硬的身体放松了。
齐修远刚松了一口气,就见萧厉忽然转身凑近他,一只手居然伸到他颈后的衣领里。
齐修远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眼见着萧厉向他凑得越来越近,脸都要挨住他的脸了,却又好像要吻他的颈侧一般,微微一侧。
人体的温度和湿度笼罩着他,他一时竟然感受不及——微温的手指在他颈后碰触着,他仿佛能感受到上面略显粗糙的纹路,萧厉的气息轻轻洒在脖子上,仿佛一道电流从那里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