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一阵沉默,文怡大气都不敢出,只是听得手心出汗。她知道 东平王府的王爵虽然没被削个彻底,但再过几年,新君登基,就要降为郡王了,而且名存实亡。这也不难明白,不管是哪一位皇帝想削藩,那些亲王郡王都是他的叔伯兄弟,若是他只削别人,却不削同胞兄弟或亲叔叔的,叫那些藩王如何能服?若是位明君,怕是头一个就要拿同胞兄弟或亲叔叔作筏,以示公正,至于私底下要如何补偿对方,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这东平王府,如今看着还好,其实已经注定了要被牺牲的命运。而长房的大伯父与二伯母想必都对此有了心理准备,兴许柳姑父也有所觉,只是三姑母看不清形势,日后柳家怕是多少会受些牵连。
回想前世,文慧作为柳家媳妇,在新皇登基后还依然在京中横行,若是叫有心人奏上一本,柳尚书怕是耍担个治家不严的罪名吧?至于文慧的后台,文怡倒不认为他们真会做什么,义不是生死大难,不过是降个职、挨个训的事,柳家也没伤筋动骨,他们何必跟皇帝对着干?除非柳家的所作所为已经得了新皇的眼……但从新皇后与文慧姐妹相称来者,柳家与宫里的关系应核还过得去吧……
却也难说。柳家与皇家的关系之所以亲密,柳姑父在朝上之所以受看重,一是因为拥立之功,二是因为生母为姚皇后族姑,三是因为亲妹嫁皇上亲弟为妻。等几年后新君登位,这拥立之功便打了极大的折扣,姚皇后膝下只有一位公主,新君非其亲生,姚家那边就使不上什么力了。而东平王府又被削爵……
柳家的权势地位是顾家的依仗,他家尚且要受影响,更何况是顾家?
文怡暗暗摇头,自己前生被杀时,新君登基不满三年,不知道柳家和顾家日后会如何……可自已仅是一介弱女,便是知道后头的事,又能做什么呢?
她在屋里无声叹息,屋外,顾氏轻声细语地开了口:“我出身中等人家,娘家从未有过显宦,确实……见识浅薄些。自打嫁进顾家,十多年来,战战兢兢,犹觉有许多不足。况且我只是因大嫂留在京中,家里无人照顾,方才接过管家大权,对于外头的大事,便不如姑太太清楚了。”
柳顾氏冷哼一声:“知道自己浅薄,就少开口指手划脚!比如那回大哥从京里送来的急信,只不过是轻猫淡写地提了句‘万一风声不妙就把族长之位暂时交给二房担着’,你就恨不得立时回禀母亲把大事办了!幸亏我拦下了,不然母亲定要被你气倒!顾家在平阳逾百年,一族之长的位置还从没离开过长房呢,亏你天天以贤良自居,却连这个道理都不懂!真真不懂规矩!”
文怡听得睁大了眼,原来族长之位是这样移到二房头上的?!看来是因为三姑母出人意料的省亲,让事情有了变化。
门外段氏又默了一默,方才轻笑一声,缓声道:“姑太太教训得是,我实在是胆子太小了,虽然明知道大伯是族长,而且这位子还从未离过长房,但一见大伯在信里这么说,便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本想请老太太拿主意的,毕竟事关宗族。我做媳妇的不好做主,却没想过老太太是不是会被吓坏,姑太太拦得好……”顿了顿,又继续道:“不过我虽不懂规矩,却也知道一家人讲究的是男主外,女主内,内外有别,外头的大事自然是大伯和夫君做主,家务事则是大嫂和我的责任。我们内院妇人,不懂得外头的大事也不要紧,只要听从男人的吩咐斟酌着办便是了,自作主张是大忌。就算是五丫头、十丫头她们,我也是这么教导的,男女有别,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守好该守的规矩,不该插手的别插手,哪怕是兄弟们……虽是亲手足。也不好处处管着,时时混在一处。我们这样的人家,规矩总是要守的,不然就要叫人笑话了……姑太太您说是不是?”
门外又是一阵沉默。文怡在屋里暗暗吃惊,从前只知道这位二伯母说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