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张扬跋扈,却另有种钝刀子般的冷厉。
啪,我掀翻了那两个盒子,颤声道:“高公公,妾身要见陛下,请带我去见陛下!”
“公主!”如氲惊呼,我叹口气,朝她摇摇头,该来的,总要来,该做的,必要做!
高景神色淡然,只是一躬身道:“夫人请!来人呐,扶夫人进宫。”
我在内廷,坐上了一乘软轿,在一群太监的簇拥下,跟着高景来到巍峨浩浩的紫寰殿前。
“夫人,圣家国事繁忙,先下没空,请夫人还是在这里等等便是!”高景让人把我放下来,在丹墀前再次恭顺而没有语调地道。
我顾不得礼仪,一把拽住了高景的衣袖:“高公公,陛下,陛下什么时候能见我?”
高景不动声色地将身子侧了侧,避开我的拉扯,道:“夫人莫急,咱家也是按吩咐办事,陛下若得空,一定会见夫人的,夫人还是耐心些的好!”
我茫然立于这片浩大的建筑群里,这里,是殷觞政治经济的中心所在,四顾环视,皆是黄瓦飞甍,飞檐斗角,气势恢宏,用一种迫人心胸的压抑,如同藐视蝼蚁的轻蔑,将头顶的天,都掩映在琉璃瓦昂首吞云的正吻兽头下。
四面雪白丹墀绵延而远,繁复雕刻的精美台基下卧龙攀凤,饕餮貔貅,正冷冷注视着渺小的我,单薄立于台基之上,面前的四扇大红抹金格扇门,仿佛巨擘,压得我透不过起来。
冰冷的风,刺骨冰寒,即便我穿着灰鼠面的棉夹袄,裹着猞猁皮裘,那风,依然不减分毫刀剑般刺入骨髓。
我摇摇欲坠,可是却只能咬着牙忍着,砂仁和独活,我一样也不要,我要卓骁活着,我想和他在一起,这高高在上的门内的帝王,是我唯一的指望。
“哟,这不是我们的中山王宠爱至宝的公主么?怎么在这里晾着?”我一惊,转头,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裹着厚实的狐狸毛里大红绒面的鹤氅,带着雪帽袅袅而来。
走近了,一抹香浓郁的潜入鼻端,修剪地整整齐齐的一双水葱似的手伸了过来,一把挽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道:“我还道是下人胡扯的呢,怎么真是妹妹?瞧这小脸冻得,天可怜见地,怎没个人顾着,好歹打把伞,可怜妹妹这么弱的身子,好不容易调理好些,再冻着可怎生是好,快快快,到我殿里去暖暖!”
我皱了下眉,柔夷怎么来了?
“见过柔妃,妾是想见陛下,还是不去叨扰娘娘的好!”
柔夷咯咯一笑道:“妹妹这是听谁说的,陛下这会子可在那暖香阁里陪林嫔说话呢,怎么会在这?妹妹可是有急事?那也还是到我承英殿去坐着等吧,本宫让人给你去请请陛下看,如何?”
不由分说,我被这个后宫里现在最大的女人拉到了她的寝殿。
内廷制度沿承前代,内宫有一后,四妃,九嫔,六仪,四美,除了皇后位悬,四妃只有三妃外,殷楚雷的后宫里,因为新朝刚立,倒也未有三千佳丽,可是备选的美人已经满满堂堂。
而现在,柔夷,便是这三妃之一,她如今,是柔淑妃,一个正统出身名门的世家女,我看不出丝毫原来伊人楼中的靡艳和妖娆。
承英殿雕梁画栋,彰显着主人的地位,四角皆铜炉高鼎,卧兽暖炉,虽然现在开国之初,百废待兴,这宫里以节俭为主,但不妨碍作为皇宫的妃子,一点点的皇家威仪还是要保持的,作为皇家人的享受,还是可以保证的。
我被带到这暖如春天的室内,在铺陈着波斯纹般华丽地毯的寝殿内一处卧榻上,柔夷热情地给我铺上暖和的皮褥,按上靠枕,道:“公主且安心在这里休息,本宫让人给陛下去送信,你放心,陛下一准过来。”
我微微叹口气,殷楚雷玩的,到底是什么?
他到底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