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殿的建造乃是典型的唐朝风格,恢弘大气,整个殿堂除了柱子之外不曾设墙,通透的四面挂着毫州贡进的“轻容”作为帷幕,这种轻薄堪称天下第一的织物挂上之后经日光一照似有似无,恍然为殿堂蒙上了一层迷梦般的韵致。
殿名弘文,但皇城官员们私下里还是习惯性的将其称之为“水殿”。盖因旧都长安芙蓉园里亦有这样一座临水的殿堂,名字就叫水殿。前李唐朝时每科赐宴新进士历来便选在那里。
唐松跟着禁军左穿右绕到了地方,正迈步进入水殿之时,对面一个禁军将领迎面而来。
看到这个明显是肩负着水殿护卫之责的禁军将领,唐松居然有那么一点儿尴尬。
盖因这个甲胄齐全的军将便是当日贡生暴乱时,领军来阻止他们抬圣像进皇城的那位禁军统军主将。
那一天的那一刻,两人曾在万众瞩目的长街中央有过一回宛若生死仇敌般的怒目对视。
那正当面走来的禁军将领看到唐松显然也有些意外,但这时两人距离已近,且四目之间已经对视上了,便是想低头装没看见,装陌路也已经来不及了。
意外之色一闪而逝后,那禁军将领脸上随即也起了一丝尴尬。
看到他这么一条威猛大汉露出这般有些扭捏的表情,本自尴尬的唐松脸上露出了笑容。
看到他这笑容,那禁军将领微微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
这样的场景真的是很有趣,两人先是尴尬,继而微笑,随即这微笑就变成了大笑。
大笑声中,唐松迈步走过去,向那禁军将领拱手道:“前次承蒙将军手下留情,感念之至啊”
那威猛将领拱手还了一礼,“当日某还真不想手下留情,却又怕被家里两个在进学的小崽子瞧不起。不过,自前两年奉调入神都以来,某听过见过的这些读书人里边儿,你的骨头确实是最硬的”;
“逼到那个份儿上,退也是死,只能拼命一搏了”
“有我无敌,有进无退,说得好。”禁军将领伸出手来在唐松肩头重重的拍了一下,“你说话没那些弯弯绕绕的,颇对某家脾胃,骨头也够硬。咱们这也算不打不相识了,改天一起喝酒去”
“好,定当痛饮,不醉无归”
那将领事情多,也就没在此地久留。闻言复又拍了拍唐松的肩膀后便按剑而去。
目送他出殿之后,唐松转身之间才醒悟到丙才竟是连人的姓名都没问。
摇摇头自失的一笑后,唐松便继续向水殿内走去,回想刚才的场面,倒还真有些“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味道。
又走了几步后,便可看见空阔的大殿内一排排已经盛放好酒浆瓜果的小几。
这时代正式剧时仍然采用的是单席制,一几一人,席地而坐。唐松粗一打量,整个大殿内摆下的小几怕是不下几百张之多。
这时已有礼部小吏迎上来,那小吏看到唐松的服色后明显一愣。
不对啊!今天这是天子赐宴,凡有份儿前来的必定要穿官服才成,这人怎么这身儿打扮?【百度手打更新】
走错那是肯定不会的,真有走错的根本到不了这里,早就被禁军给拦下了。
一愣之后再瞅瞅人,小吏顿时明白了。这么年轻、又是一身儒服,还能参加今天这场天子赐宴的,必定就只有那一位三番两次在神都搅起满天风浪的襄州唐松了。
既是认出了人,这负责迎宾导座的小吏顿时冷下脸来。走到唐松面前后也无寒暄见礼,甚至连话都没有一句,硬邦邦的转身将唐松领到他的座次后便即走了。
对这小吏的冷淡唐松不过一笑而已,半点计较的心思都没有。跟这样的人计较犯不上啊。
至于这礼部小吏如此冷淡的原因,唐松倒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