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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多谢老先生。”他的声音暗哑,半天才说了这么一句,直到老大夫走,他也再没有抬起头来。
木门“吱嘎”一声关上了,留下屋里虚清沉重的呼吸,一盏茶的功夫,他才慢慢跌坐在虚洛床边,握住虚洛的手。
师兄手一向温暖,无论小时还是现在,他总是喜欢牵着自己,走过山间小路,走过热闹街市,走过了他大半生涯,如今,却是软软地垂在床上,冰冷寒凉,再也给不了他温暖与关怀。
倏地他好似想起了什么,猛地爬上床,伸手探入虚洛怀中,摸出了那个小巧的乾坤袋,他颤抖着手,好不容易才稳住情绪,默默运起道力,伸手探入乾坤袋内,那乾坤袋内药瓶甚多,他也不管不顾一甩手全都拖了出来。
瞬间屋内响起一片瓷瓶碰撞的清脆之声,那乾坤袋里的药瓶洒了一床,虚清一个一个抓起来看,什么清心丹,什么续命灵药,一股脑地挑了出来,这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皆往虚洛口里塞去。
日头渐渐偏西,虚清没有点灯,靠着火盆昏暗的火光,目不转睛看着虚洛,虚清几乎喂他吃了所有解毒的丹药,可是他却还是没有醒,依旧闭着眼,时有时无地呼吸着。屋里的火盆劈啪作响,虚清的心却愈来愈寒,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比他三岁那年还要冷。
他慢慢偎依在虚洛身旁,紧紧拉着他的手,从这里回山门最少也得一月有余,眼下他只能静静待在师兄身旁,然后等待那一天,幽暗的火光中,虚清勾起干裂的唇,露出一个笑脸。
其实,如果没有来到山门,他可能活不过五岁的那个冬日,如今这有师兄陪伴的十几年,似乎都是上天给他的怜悯,他已经知足了。
天边的金屋已经完全消失在山的那头,月仙子悄悄爬上当空,虚清就一直那样躺在虚洛身旁,似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突然,一把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中音自窗边想起:“咦,小虚洛这是怎么了?”
虚清猛地抬起头,月光下,窗口那仙人般的男子穿着复古的深紫色长摆曲裾,袖口金色的龙纹在蜿蜒盘绕,这次的玉京子,虽然话语间仍旧轻佻,但他看着虚洛的眼神却严肃得很。
看到他,虚清心中所有的担忧都好似烟消云散,不知为何,他就是知道,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上仙,是一定能救得了师兄。
玉京子只消看了虚洛一眼,便了然了情况,他一个飘动便站立在床边,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虚洛,口中的话确是对着虚清说:“我能救他。”
虚清听罢,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显出几分动容,他爬下床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上仙,无论如何,请您救救我师兄。”说罢,弯腰在地上磕了头,却也没有起身,仍旧直直在地上跪着。
玉京子看着他,表情是从没出现过的冷峻:“我救他,不是为了你,但我救活他后,他要从此跟在我身旁,你答应吗?”
虚清愣住了,却也没有任何迟疑,点了一下头,在他心中,虚洛的一切都比他自己要来的重要,便是此时玉京子想要他的命,他也都不会含糊。
“你以为自己便能替他做主不成,”反倒玉京子有些阴阳怪气,他大手一挥,便把虚清直直送到屋外,“嘭”的一声在他眼前关上了房门,他有些冷的声音自屋内传出:“我用内丹替他驱毒,你且在外面好生看守,不得叫任何人进入打扰。”
于是虚洛便坐在门外,再也没有走开,只是每天小二给他送馒头包子,他也吃得没滋没味,好歹没有饿昏过去。
直到七日之后,那紧闭的房门,才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