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见刹拦住那人的去路,如初见张清一般,上前稽手做礼,问他可曾在此林中见过一人。
那人明显不习惯在林中见到和尚,突见古见刹吃了一惊,细细打量了他半晌,确定他不是林中妖怪所化,才说:“什么?你说什么人?”又道,“我不曾见过。”
古见刹见他手上舀着一陶壶,壶口和袖上有斑驳的血渍。这并不是狩猎装备,像是随便从地上捡起的破罐,不知装了什么东西,被那人宝贝似地圈着。那粗汉见他盯着自己的陶壶看,不禁用帏布遮了遮,冷着脸问他是哪里来的和尚,知不知道这林子有多凶险。
古见刹看着他说话,发现他眸眼浑浊,眼下泛青,似是一副长时被妖气所侵的模样。
那人继续用意味不明的语气说:“常人进来,不用一个晚上可能就被林间鬼妖骗去生吞活剥了。你要找的那人说不定早已死在林中某处。看你是个外地来的和尚,不知此处轻重深浅,劝你也别找了,赶紧出林去吧。”说完撞开古见刹便继续往林中去,古见刹见他对自己极为防备,便佯装往外走了一段路,回头见那人拐个弯消失了,又转身循着那人的脚印慢慢跟了上去。
那人一直未察觉古见刹在后头跟着,急急往林中走了半个多时辰,攀着岩藤入到一带湖的洼地,趟过湖水进到山腰上一岩洞中去了。
古见刹落身在那岩洞之前,从洞檐落下零星的水珠滴湿了他的袈裟。
此岩洞湿重阴寒,从最里处却泛出篝火的光亮。古见刹跃身至洞中往里走了几步,察觉到极淡的妖气。
里间传出轻微的说话声,古见刹沿着洞壁转了个弯,篝火映照下又见着了那狩猎人。那人此刻端着陶罐子,背对着古见刹,正低声下气地哄着另一人吃东西。
被哄的那人斜躺在石榻上,支头闭着眼,深紫的羽衣如云般轻柔,淡色的火光中,掩盖着下身游龙惊凤般的尾翼。紫玉琉璃,金绣华彩,那颜色如天边虹霞般在他身上隐隐浮动。
古见刹脚下一动,那石榻上的人像是突然察觉到他的气息,猛然睁开了眼。黑睫凤目,暗金色的妖瞳。眼神如夜鹰般凌厉。
那猎者转过身来,看见古见刹心下一惊,手中陶罐竟啪地落在地上,流出来的是鲜红的血液。
“施主,你在林外杀了一人,取了血,原来是要来饲妖么?”古见刹问。
那人愣了一愣,片刻冷静下来,解释道:“我本只想取些妖血,半夜三更见着那人,以为是林妖所化,误杀了。”
古见刹并无意追究他所说是真或假,眼光转落在那羽衣人身上,又道:“你如不识得所杀者是人,那你可看出你所饲者是妖?”
那人闻言僵站了片刻,“你这和尚真多事。”低下身去拾摔破了的陶罐,淡道:“你走吧,不用你管。”他将醉罐拾到一边,抬头见古见刹还站着,于是转身轻扶着那羿妖,道:“那我们走。”那羿妖看了猎者一眼,依言站起来,那礀态不甚抗拒,也不亲近。他走了两步,铺陈了一地的羽衣如花瓣收敛起来,华彩淡去,化为层层华贵的紫金绣衣。
“让开。”那猎者推了古见刹一把,领着那羿妖与其擦身而过,不防古见刹突然出手抓住了羿妖的胳臂。那猎者一惊,喝道“你干什么!”古见刹未答,指间一股圣气却已如柳蔓般缠住了羿妖的半个身体。
施主,明知此人是妖,却执迷不悟。为艳貌所惑,最是痴愚。
那羿妖身体骤然被佛气所侵,眼眸如吃痛般紧缩了一下,一声鹰啸,紫金绣衣哗然一翻,已侵入体的佛气竟瞬间被妖气冲破,那羿妖甩手从古见刹掌中挣了出来。
古见刹心中微惊,能这般轻易挣脱他五禅指的妖物并不多见。那猎者见他微愣,两步上前,竟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朝他刺了过来!古见刹手腕一动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