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勾起苍白的唇,声音弱而沙哑,“我和你爸就是在雪天里认识的。这张是我们相识的第二年下雪时照的。”
安然看着她,已多年未曾见过她流泪,这刻,却见母亲清澈的泪滴一颗颗砸在照片上,模糊了照片上笑得灿烂的人。
安然喉咙哽痛,坚强地不让眼泪流出来,声音却发涩,“妈,你别这样,照片以后还可以照。”
母亲是从来不会提及她与安启东的事的,这样反常的母亲,让她见了害怕。〆糯~米*首~發ξ
“我这一辈子就爱过你爸这一个男人,每一个人都说我爱错了,可是我却不后悔,谁让我偏偏就爱上了他呢?那时他很穷,只是乡镇里的一个小干部,却有几分正气傲骨,我欣赏的正是他这点,才嫁给了他。我本是戏子,他那时却不嫌弃我,开始待我也是真心。后来,我不想他那么苦累,为了他的政途,我不惜瞒着他,偷偷去陪各色各样的高官显贵。他发现后,却不责怨我,只抱着我痛哭说,是他对不起我,以后一定让我过上好日子。可后来,他的官越做越大,曾经的那几分清高气也一点点消失不见,我跟他之间也是越来越远。你两岁那年,他竟背着我跟地税局局长的女儿领了结婚证。自此,他有了另外一个家,幸福美满,再也……再也不再顾及我们母女俩。”
“世人皆道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却不知最薄情无义的乃是负心郎。”
“后来,我总算知道,男人嘛,总是嫌弃我这样的身份的。我也自知攀不上你爸,便知趣带着你走了。为了你,这么多年来,我再也没给外人唱过一出戏,安守本分靠着自己的双手养活你。我被人瞧不起就算了,怎能让你跟着我一同被人瞧不起?其实,我可以过的好一点,再嫁个人,可是我终究是没再嫁,不是为了做给别人看,只是不想自己污了自己这份真情。”
“然然,这辈子,妈最亏欠的人就是你,没让你过上一天好日子。你不知道,你两年前出了车祸,昏迷不醒,我有多害怕?我害怕你就这么离妈去了,妈知道自己肾衰竭活不久,要是你真这么走了,你连个后代都没,清明、重阳,谁给你烧纸上香?那时妈是真怕,连死都不敢呐。好在你能同你的名字一样,在那场车祸后醒过来,安然无恙。现在呐,妈是觉得自己是不行了,以后不能再陪着你了,你要坚强一点……生活。只要活着就好,就有希望。”
“妈……你别说了,别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些年你受的委屈。你别竟说这些丧气话,我还没告诉你呢,我有宝宝了,你难道不想亲眼看着你的外孙出世吗?”
夏荷一双凹陷下去的眼看着安然,摸了摸她的手,“然然,妈知道你有孩子,很开心呐,只是妈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恐怕是见不到他出世了,以后跟远睿一同好好养育他。妈,还有最后一个心愿,就是想……想再见一见你爸。”
“好好,我去叫他过来,也把远睿叫过来,妈,你等着,等着……”
安然一边抹泪,一边飞快往外跑。
*
安家,横冲直撞地跑进那扇白色漆门,又见安心一家其乐融融,外搭一个肖远睿,如那个雨天来时情景一模一样。
安然尽量不去看那个曾经深爱过的男人的眼神,只缓缓走到安启东面前,拉住他的胳膊,哽痛着喉说,“爸,我妈不行了
,请你去见她最后一面。”
安启东微微浑浊的眸顿时一慌,又立即镇定下来,喝了一口茶,微微笑着道,“你妈十几天前不是才做了肾脏移植手术吗?怎么会不行了?你何必骗我?”
“咚”的一声响。
安然猛的一跪下来,跪在安启东面前,一面流泪,一面忍着喉头的痛,铿锵道,“我会拿我妈的生死开玩笑么?爸,我从未求过你什么,这次我求你,去见见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