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木做就。棺前走着手拄哭丧棒的孝子贤孙,后面跟着头顶连肩帽的女眷女嫔。看样子,这家是个大户人家,要不哪来那么多的孝子哩?黑达想。
瞬时,器乐声、炮仗声、嚎唱声连成一片,好象全冲着黑达一个人来了。
黑达忽然感到心里很不是滋味:唉?今儿这是咋的啦?怎么红白喜事都让我给赶上了?紧接着,又从这诸般的不是滋味中,悄悄涌上一股子欢喜来--
他当然不愿意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快向人家的鼓匠班子取经吧!意念一动,他的注意力便全部集中到鼓匠班子上了:那些人身著杏黄衣裤,头扎羊肚手巾,足蹬黑布鞋,腰缠蓝锦带,甚是整齐划一。而且唢呐、笙箫、二胡、板胡,锣、鼓、跷、跋,诸般乐器,应有尽有。
他把自己隐身在一棵粗壮的杨树边,仔细瞅着,入神地听着。
突然,白色队伍中有人喊了一嗓子,把黑达骇了一跳。
“大哥,大哥,前面有家开业的,咋办呀?”
“啥,又有开业的?哼!是他妈那个不长眼的?”一个沙哑嗓子的很冲的声音。
“我知道,就是姓判那小子的饭庄改名字开业。”又有人说。
“哼,饭庄改名字还整这么花哨?这分明是跟我作对。快动手呀!都愣着干啥?”随着沙哑嗓子一声令下,白色队伍中有人很快行动起来。
不一会儿,就见“红杏饭庄”眨眼间就被成匹成匹的白洋布围了个水泄不通。这边送葬的队伍继续缓缓而行,哀乐声、哭嚎声再次撞击着黑达的耳膜。
黑达愣在那里,进退不得--他那里见过这个呀,瞧那白哗哗的白洋布那得用多少?再说了,真没见过这样霸道的,只准你出丧,不准人家开业?
就在黑达发愣的这么个时候,事态发生了新的变化:
白洋布拉起的屏幛里忽然起了骚动,有两把明晃晃的菜刀左旋右转,上砍下挑,很快白洋布就被弄出个大窟窿,紧接着从窟窿里跳出个人来。只见此人眉粗眼细,骨壮肉瘦,留着直板寸头,手舞两把菜刀,照着绷展的白布又是一通乱砍,那白布立时成了条状,随风狂摆。之后,那人就只身挡在了路中央。
黑达听得那哀乐的节奏一下子乱了。
送葬队伍见前面有人持刀挡道,不得不停了下来。
“你他妈谁呀,找死呀你?”一个身穿孝袍、腰缠麻绳、头戴纸帽、身材剽悍的孝子,斜愣着一只眼,沙哑着嗓子,用手里那根哭丧棒指着舞刀的青年喝问。
青年用刀一指,声音响亮:“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更姓。老子叫判小六。你他妈谁呀?少拿你那损荫棒指我!”
“哈哈,哈哈哈!--”“沙嗓子”冷笑两声,“你叫判小六又能咋得?无名鼠辈而已。告诉你,我就是霍焰旺!”叫霍焰旺的中年人不经意地看着青年额角上一块月牙儿形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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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活阎王’?原来‘活阎王’就是你呀?头一次看到,啊?原以为你长仨脑袋哩?原来也是稀松平常。咋地个?你总得给我个话吧?你说说,你发丧,为啥用白布遮我们的饭庄?你不知道我们饭庄今天开业?”
“哼,看你小子黄嘴岔,也不懂个规矩。正因为你开业,我才遮白布的,我是怕互相冲克。如果你冲了我,就是对我死去老娘的大不敬,我让你披麻戴孝你干不干?”这个叫霍焰旺的人冷笑着。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发丧要是冲了老子开业,老子把你的脑袋剁成肉酱你干不干?”叫判小六的青年竖眉立眼,毫不示弱。
“我说谁裤裆没遮严露出你这么个不识好歹的玩艺儿?啊?!快把这小子拖一边儿去!”随着霍焰旺的一声怒吼,一下子冲上来几个身强力壮着白衣的后生,挥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