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听得又惊又喜,竟不觉双腿已站得麻木了。
她正犹豫着是现在就爬下来溜走,还是等父皇先走,以免被听见动静,就听见殿中王莽忽地提高了嗓门:
“玉楼,外面站得有趣么?”
玉楼是被王莽半拖半抱地从汉白玉栏杆上弄进大殿的,她的双腿早已站都站不稳了。
“父皇,人家,人家……”
“都要出嫁的大姑娘了,还这般孩子气,”王莽十指微颤着,剥好一只蟠桃,递到玉楼嘴边:“也该学点儿女人的活计了,就算是天子的女儿,嫁了人还得当人家媳妇儿……”
玉楼张大小嘴,正笑眯眯地去咬那蟠桃,忽地待住了:
“什么,父皇,什么嫁人?!”
“嫁人就是招驸马么,”王莽微笑着:“你都十七了,也该找个婆家了,朕这回在招贤大会上,给你物色了个不错的呢。”
“不干,人家不干么!”玉楼一下子蹦起来,但旋即又气乎乎地跌坐下去:“人家还想多玩——人家还想多陪爹爹几年的,不干不干。”
“不干也得干,这回可由不得你了,”向来在女儿面前笑眯眯的王莽,脸色难得地严肃起来:“朕不单是你的爹爹,还是你的主子,你的皇上。”
………【(十三)】………
玉楼还记得《诗经》里仿佛写过一个逃婚的女孩子,为了从关禁的楼上逃跑,把家里藏的白布让人抱去换成丝,编成长长的绳子,然后攀着这丝绳从窗口逃出去。wWw.23uS.coM她不大喜欢读书,所以记得也不怎么真切了。
不过有一点她是记住了的,逃婚最要紧的,是不让爹娘发现。
“让人家嫁人,哼,才不呢,人家知道那家伙是高是矮,是麻子是癞子?”
整个白天玉楼都一边漫无目的地乱撞,一面气呼呼地转着这个念头,直到日头开始偏西,她的肚子也不争气地一叫再叫。
“原来逃婚这么不容易啊!”
她皱着眉,努力回忆书里那些逃婚故事中,女孩子逃出来后究竟去了哪儿。
“不是没写,就是跟情哥哥走了,路都是情哥哥带的,唉!”
她突然发现自己犯下了一个最大的错误:逃婚是需要有个情哥哥的,因为情哥哥不但可以和自己一起玩,还能给自己带路,帮自己找东西吃。
可是她没有情哥哥,连贱随都没**来,她身上只有那个桃核刻的小猴子。
“那个吴汉是南阳郡来的罢——呸呸,想这个做什么!”
夕阳斜斜地射下,晃得她眼皮有些睁不开。从早上溜出长安东门到现在,她已走了不知多少里路,过了不知多少座桥,绣着花朵的蓝缎靴子早已被尘土污得看不出底色来。
这里是哪儿,她早不认得了,路上来来往往的客人虽不算少,她却不知该怎么打听路程。
除了几个亲戚,她实在不知能去哪儿,可是去亲戚家,能躲得过父皇么?
不想了不想了——在吃到饭之前再也不想了。
她原本带了钱出来的,带的市面通用的方洞洞钱,可出得长安城才知道,城外没接到改币制的诏旨,用的还是从前的刀子钱。
“也许明天诏旨就到了罢,到时候人家要喝两碗汤面,不,三碗。”
可是,好像今儿个肚子就有些撑不住了呢。
“这不是公主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想起,抬头看时,骑在红马上的,不是严尤是谁?
“严将军,你、你——”她本想嘱咐严尤一定要给自己保密,脱口而出的却是“你带干粮没有。”
严尤当然带了干粮的,海棠糕,烤鹿脯,都是玉楼最喜欢的。
见玉楼狼吞虎咽的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