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儿,妈妈,在这儿!‘’他说,一面拉着他衣衫不整的母亲向罗朗走去。
一看到母亲,罗朗再也不能控制自己了;他感到仿佛堵在他心口的一个冰块融化了;他的心像一个普通人的心一样迅速跳动起来。
“啊!”他叫道,“生活还为我保留着这些乐趣,我对天主真是太忘恩负义了。”
随后他呜咽着扑进了蒙特凡尔夫人的怀里,这时候他已经把约翰爵士忘记了;约翰爵士也感到他的英国教式的冷漠保持不下去了,他默默无言地擦拭着挂到他带着笑容的脸颊上来的眼泪。
孩子、母亲和罗朗三个人温情脉脉,激动万分,形成了一个激动人心的场面。
突然,小爱德华像被狂风刮走的落叶一样,离开了他们,一面狂呼:
“还有阿梅莉姐姐呢,她在哪儿?”
随后他冲向屋子里面,不断地叫道:
“阿梅莉姐姐,你醒醒!起来!起来!”
这时人们可以听到孩子对着一扇门拳打脚踢的声音。随后是一片沉寂。
几乎就在同时,小爱德华叫了起来:
“救人呀,妈妈!救人呀,罗朗哥哥!阿梅莉姐姐晕过去了。”
蒙特凡尔夫人和她儿子奔进了屋子;约翰爵士,他作为一个有经验的旅行家,在他的医用柳叶刀箱子里,还有他的口袋里经常有一瓶嗅盐备着,他跨下了马车,本能地一直走到了房子台阶的前面。
走到那儿,他停住了,他心里在寻思,他还没有被人介绍过呢,对一个英国人来说,这是一个绝不可少的礼节。
再说,这时候,他要去关心的那个女人自己已向他走来了。
在她弟弟的一片敲门声中,阿梅莉终于出现在楼梯口平台上;不过也许是因为她获悉罗朗回来受到的震动太大,因此在她几乎是机械地向下跨了几步以后,她又尽力挣扎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这时候她像一朵折断的花,一根弯曲的树枝,一条飘动的披巾,跌倒在,或者更可以说是睡倒在楼梯上。
就是在这个时候孩子叫了起来。
不过,一听到孩子的叫声,阿梅莉如果不是获得了力量,至少也是重新恢复了意志;她又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别叫了,爱德华!以上天的名义别叫了!我来了!”她一只手抓着栏杆,另一只手靠在孩子身上,继续向楼下走去。
走到楼梯最后一级,她遇到了她的母亲和哥哥;这时候她以一个剧烈的、几乎是一个绝望的动作,用两条胳膊楼住了罗朗的脖子,嘴里叫道:
“我的哥哥!我的哥哥!”
罗朗感到他肩上的年轻姑娘身子非常沉重,便说道:“她不舒服了,到外面去!到外面去!”他把她拖到了门外台阶上。
这时候呈现在约翰爵士眼前的几个人的情感和刚才他所看到的大不相同。
一接触到户外的新鲜空气,阿梅莉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抬起了头。
皎洁的月亮正从蒙着它的一片云彩中探出头来,照亮了和它一样苍白的阿梅莉的脸蛋。
约翰爵士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一座大理石像比他现在看到的这个活的大理石像更完美。
必须承认,月光下的阿梅莉简直是美得不可思议。
她穿了一件长长的细麻布睡衣,通过睡衣可以隐约看出一个按照古代波吕许尼亚①的身材塑造出来的形体;她那苍白的脸蛋,微微斜靠在她哥哥的肩上,金黄色的头发披散在雪白的肩膀上,一条胳膊勾着她母亲的脖子,让一只白里透红的纤手垂在蒙特凡尔夫人的红色披巾上。呈现在约翰爵士眼前的罗朗的妹妹就是这般模样。
听到英国人发出的赞叹声,罗朗想起了他还有一位英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