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百官心中转着相似的念头,高皇后却既无半丝身为元凶的惊怕之色,也没有别的异样神情,反而稳坐如山,一如过去数十年,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不失一国之母的端庄仪态。只有十分熟悉女儿性子的高相,才能仿佛不经意地一眼对视中,明白女儿平静的外表下所隐含的真实情绪。
交换了一个只有彼此才知道的眼神后,皇后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素来最会乘隙而入,此刻便正借安慰之名抚着皇帝的娇弱美人——和云妃并受恩宠的盈妃。
虽然到现在还没查出谣言起自何处,不过此刻的情景显然十分有利于自己。
当年皇上顾忌着自家的势力,不曾详追二皇子夭折之事,如今自然更加不会找这个没趣,这尸骨是真也就罢了,倘若是假,她也不介意再来一次,索性将这些碍眼的都一并收拾干净。反正这些年来,皇帝虽然初一十五都会来她宫中,却已经足足十余年没碰过她,有没有都一个样,没有了还更好。
而且,云妃此举还有另一大用处,那就是自己正好可以藉此验证一下另一个谣言。倘若盈妃之女的血无法和皇上的相溶,就算那个贱人真把儿子藏到了外头,她也永无翻身之日。倘若确实是皇上亲生,则更加不用顾虑。
因此,今日这场戏,她只需稳坐泰山地瞧着便是。
随着时光一点点的推移,云妃终于将所有的骨头都拾了出来,并依次地摆放到灵台上。映着底下洁白无暇的绸缎,那漆黑的小小遗骸更是动人心魄,令观者无不心惊暗骇,脊背发冷。
尸骨既已拾出,接下来便是滴血。
云妃又亲自取了一段腿骨,放在盘中,命人一同端到皇帝面前,然后毫不犹豫地取针刺破指尖。待殷红的鲜血滴在黑骨之上,坦荡地请重量级的大臣上前一观。
很快的,那滴血液就渗进了骨头中。
“臣妾斗胆,请皇上试验。”云妃含泪将金针递给了皇帝。
皇帝同样扎破指尖,滴血入骨,屏息而待的结果,别无二样。
“皇上,皇后,高相,诸位大人,如今你们可相信了?”验古完毕,云妃收起眼泪,冷若冰霜的扫了一眼众人,即便是看向皇后父女时,也没有掩饰那抹怨恨。
皇帝仰头,长叹一声,满面不忍之色,众臣则纷纷地表示谣言可恶,要求严惩散布谣言的黑手。
“皇上,如今水落石出,云妃的清白已然证实,不知是否可以顺便来个滴血认亲澄清一下另一个谣言呢?”皇后一直冷眼旁观着众人的献媚,等到云妃将尸骨放回灵台,准备火化,忽然不冷不热,凉凉地道。
此言一出,大臣们的目光顿时都投向了皇帝和盈妃,就连准备亲自动手点火的云妃也转过身来。
毕竟皇家血统不容混淆,倘若二皇子还活着,顶多是主动放弃尊贵身份流散民间而已,可是要公主是假的,那罪名可就大了。而今云妃已用自己的方式证明了躺在棺木里的确实是夭折的二皇子,那活着的公主呢?
“不用这么麻烦了。”出乎意料外的,皇帝还没发话,盈妃已亭亭而起,美目流波,十分镇定地面对众人,“当初本宫生的确实是一位皇子,而不是公主。”
说着,坦荡地跪了下来。
哄……
此言一出,犹如毁坏蜂窝的石头,百官们顿时像受惊的群蜂一般炸开,纷纷低声私语起来。高皇后和高相也是极其吃惊,万万没有想到盈妃会主动承认。
“皇上,你可听见了?”皇后一怔之下,虽然觉得盈妃如此行为,有些难以置信,还是立刻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再说。
“朕听见了!”皇帝也是满脸吃惊,目光如炬地盯向盈妃,“大胆盈妃,此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当初你既然生的是皇子,那朕的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