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尽我全力。
海岸防线就算很紧,在最後那刻还是回到了自己国家的版图里。
这一次出任,死伤七人,三人死亡,四人重伤。
我进了重症室,意识还是很清醒,脑子里一直充斥著副手把我拉回来那刻的想法,那时我在想,那天如果能等到他回过头来,好好看一眼他的脸,该多好。
死了也无所谓了。
躺著的时候,一直都在做著梦。
梦到他离去,梦到倔强的他哭,梦到他说爱我再说不爱我。
梦到他说,我不认识你。
我追著他跑,他站在那里,无论我跑得有多心焦,都抓不住他,一直一直都如此。
後来他说,他站在那里,淡淡地说,我累了。
然後,他消失了。
於是,我清醒了过来,满头的大汗。
就跟做了一辈子的梦一样,醒来的那刻,发现一切都不真实。
他真的离开我了。
就像我们从来没爱过。
昏迷了四十多天,花了三个月复健。
母亲老了,这些年我们很少交谈,除了公事,我已经不适应跟人闲聊,就算是曾尊敬爱护至今也只能保持沈默的母亲。
可以谈利益,可以谈权利,可以谈金钱,但是,谈感情,太累人了。
我已经不太擅长这个了。
但她哭了,我只好靠过去抱著她给她安慰,她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她才让她开心。
她伤心,我只好给她想要的安慰,我能看穿人的欲望,但有些东西我能给,有些东西再也给不了。
不是不想给,而是没有了。
她哭得太伤心,而我太疲惫,没太多的力气安慰她,只好假装,“我没事。”
她说:“以後会好的。”
我点头,微笑回答,“我知道。”
我曾相信过她,我以为我会好的,只是後来当我发现不能时,我已经拒绝想答案了,好,或者不好,没所谓。
因为,他已经给了我结局,一个我无论如何都反抗不了的结局。
让他伤了那麽多的心,再伤,我也无非是一个只爱自己没爱过他的卑劣的人罢了。
我不想把自己的爱情最後残余在心中的一点也给抹去。
他能对我如此残忍,我不能。
他给我的,他不要,我得要。
我舍不得丢。
我爱他,他也曾深深地爱过我。
怎可真让那一切都过去。
城市那麽繁华,就算夜晚,也有那麽多盏不灭的灯。
我的灯,早就灭了,不为我等候。
我又有什麽好在乎的。
“Hey,王双唯,看看那边?”
男孩转过脸,纳闷:“什麽?”
穿著球衣的男孩转著指尖的球,神采飞扬地说,“我投到那边的框,球进了,今晚跟我约会。”
白色T恤的男孩翘著嘴角笑,“吹吧,李越天,你丫要是越过大个半场子投中了,跟你上床老子都干。”
“真的?”
“真的。”
“不许耍赖……”
“呃……”
“这什麽意思?”
“我得想想。”
“王双唯……”
“吼什麽吼,你不骂我是南方出来的小痞子吗?我不耍赖岂不是让你白骂去了。”
“我抽死你。”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阳光下,大笑追逐中的俩个人,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远得越来越看不清,也抓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