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時近十‐月中旬。當拂曉慢慢掠過天際,‐支奇特的艦隊正亢滿戒備地向宋冢駛去。它是從面向大海的那片陰鬱的沼澤地出發的。一共有近五十艘船。
這些船是從法國北部海岸的港口選出的,它們除了沒被用來捕魚外,從前做什麼的都有:潛水艇、驅逐艦、海軍司令乘的駁船、救生艇、魚雷艇、摩托艇,以及能漂(浮)、能兩三個人操縱的船。艦船主甲板的上面部分和原來的建造設計相差甚遠。甲板上矗立著一兩個桅杆,上面繫著‐塊塊破布帆槓組成的最簡陋的帆。沙袋、廢鋼板、甚至木板在船舷處設置了屏障,大致算作是裝甲。在九艘船上,牢固的屏蔽後面,裝有大炮:有八艘船上攜有制式各異的機槍。
這支艦隊靜悄悄地行駛著,穿過濃密的、打著旋的霧靄,像一群從海洋深處浮到海面上的精靈,領航員們發現水深和標記後,便輕輕地唱出,有節奏地反覆進行著。引人注目的法國水手陰沉沉的坐在舵柄旁,全靠領航員和觀望哨來決定他們的航程,濃霧重鎖,魚群不定。
士兵們吃完飯之後,便懶懶地倚在屏障後面,靜靜守候著,因為馬上就要行動了。他們並沒為此想很多,因為他們早就改變了這一習慣。只要了解到食物充足,中尉在前指揮著就足夠了。因為中尉正密切注意著英格蘭的事態。
挑選了了十五名英國漁民,徵用了他們的船隻和船上的配件,好讓他們領航,他們全體都成為領航員,因為他們不喜歡這些槍炮和這些剛毅的老兵的面龐。起初,他們都很不情願,有艘船還擱淺在沙洲上。但是最終僅有十四人的他們,卻將活兒幹得很好。
只有毛基能望到對岸,其他人通常是只能看到大海茫茫。
也難怪見不到岸,前方的陸地也是一馬平川,無邊無際的濕軟沼地,與海面略有差異的是那裡不像近海的微浪那樣有動感。
與旗艦並駕齊驅的是其它兩艘軍艦,它們一齊構成一個三角形。側翼的兩艘軍艦都是摩托艇類的。在旗艦左右舷的分別是卡斯戴爾和史文朋。在艦隊司令船上指揮的正是中尉。
&ldo;底深兩個半英寸,&rdo;領航員喊道,&ldo;底深兩英寸,三英寸,三個半英寸。&rdo;
英國漁民驚恐地轉眼看了看中尉說:&ldo;我們現在正在內河裡。&rdo;
&ldo;徑直駛向宋冢。&rdo;中尉命令說。
艦隊穿過濃霧向前航行著。這時,就連毛基也看不到岸的蹤影了。領航員給漁民們道出了個中原委。他們是借著由大海方向吹來的微風、伴著潮汐駛進內河的,這濃霧是隨晨風而起的。
儘管還沒有霧散的跡象,中尉卻是信心百倍。匆匆趕回來似乎很奇怪。就好像他從沒來過這兒,他腦子裡塞滿了五年來的戰鬥經歷,而五年前的十八年則是在這兒度過的。他想像不出泰晤士河的樣子了,只是在這個季節,霧靄來去不定,時而散去,多半是清早過後,然後就將整天都鎖住。霧起處正是這些濕地。如果他們籌劃得沒錯的話,直到他們到達宋冢時,才會被發現。如果戰神慈悲……
他們逐漸透過霧靄,逼近一座陰森森的懸崖。恐怖感控制了英國導航員,艦上傳來的命令聲不絕於耳。傾刻間,山崖就在眼前,他們繞過了它。
這兒有艘巨大的戰船,死死地卡在那兒。燃燒的船體上鋼板扭曲,張開一道道大裂縫。炮塔歪歪扭扭的,有一半炮給炸得無影無蹤了。船桅被拖在後面,已鏽蝕不堪,但仍被已給炸爛了的死者牢牢抓著。這事發生在很久以前,船的名字已分辨不出了。
三小時後,霧靄開始漸漸散去,岸邊的輪廓已依稀可辨。他們把到達的時間掌握得很好。宋冢在左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