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湖水刺激着他的肌肤,他感觉到犹如坠入冰窟,窒息感越来越强烈,他的胸口仿佛压住一块大石,使得他喘不上气来,他咬着牙挺着,怕死不成,落在敌人手里活受罪,他挺着挺着,意识渐渐模糊,感觉到有一双手抓住了他,他睁开眼睛,又有一只大手抓住了他,他拼命挣扎,可是无济于事,只能任由人摆布,他浮出水面,看清楚抓住他的两人正是杨拔都,田都帅。
“你们这两个逆贼,平日我待你们不薄,你们安能忍心害我?”他吼叫。
杨拔都,田都帅重击他的脑袋,他昏死过去,……他感觉到浑身冰冷,听见哗啦啦的水声,他睁开了眼睛,看见一个瘦高,拿着水盆浇他的人,他前方有一个身材臃肿肥胖的年轻人坐在椅子上,他身边的一个中年人低垂着头,他们身后跟随着四个举着斧头的刀斧手。
他试图站起来,却动弹不了,他发现自己身上被手指粗细的绳子捆绑着,他只能瘫坐在地上。
“李璮,”年轻人说。“你因何而反?”
李璮上下打量这个年轻人,这个年轻身材臃肿,穿着蒙古长袍,头戴风雪帽,脸像是白色面饼,他那五官像是按在面饼上的,显得扁平,尤其是他那一双小眼睛,就像是没睡醒,总是眯着。“这个人是谁?”李璮这样想着,眼睛紧逼着他。
晨曦从年轻人身后照射过来,照射在营地的帐篷上,照射在营地的行人身上,照射在他身边的杨拔都,田都帅身上,他感觉到那晨曦唯独没有照射在他的身上。
他长叹一声,然后仰望着雾蒙蒙的天空,“时到今日,我无话可说,只望一死!”
年轻人扭头看向他身边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点点头。
“把他拉出去,砍了!”年轻人说。
杨拔都,田都帅拖着李璮向营地外走,李璮一动不动,犹如一滩烂泥,他身体所过之处,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直到他们的身影变得极其渺小,年轻男人扭头看着他身边中年男人,“父亲,”他说,“孩儿有一事不明,还请父亲赐教!”
“史杠吾儿,”中年男人说,“你有何事不明?”
“父亲为何要杀李璮,而不把他交给忽必烈处置?”这个叫做史杠的年轻人说,看到他的父亲缓缓抬起头,一把摘掉了面具。
他的五官清晰显露在晨曦之中,这个人正是史天泽。
他伸手抚摸颚下胡须,仰望着晨曦乍现的天空,此时天空中正有一群乌鸦盘旋,呱呱的叫声在空中回荡,前方军营中蒙古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穿梭在帐篷之间。“我与李璮同为汉人,若把李璮交给忽必烈,李璮必定会把我们汉人之间的书信往来,当做交易交给忽必烈,到那时,恐怕我们汉人在蒙古人面前再无尊严可言!”他说,捋着自己的胡须,仰视着天空的乌鸦。
乌鸦俯冲下来,快速隐没在济南城的大街小巷。
“父亲如此深思熟虑,孩儿不及父亲也!”史杠说,抱拳拱手。
史天泽摆了摆手,看见杨拔都,田都帅提着李璮的人头回来了。他们走到史天泽身边,将李璮头颅扔到地上。
他说:“你等把他的头颅悬挂在城门之上!”
杨拔都,田都帅嘴角抽搐,眼神阴鸷,随即眼神又变得谄媚了,杨拔都拎起李璮头颅,田都帅双手抱拳,他说:“我等这就去办!”然后两人转身走了。
杨拔都愁苦地盯着前方刚从帐篷露出头的太阳,太阳光芒仿佛在调色板中调成了灰色。四周灰蒙蒙的黑暗笼罩着太阳光线,此刻他的心情就像是太阳灰蒙蒙的色调一样,让他感觉到压抑、郁闷。他身边的田都帅始终低垂着头颅,盯着地面上自己阴影的眼睛里仿佛正冒着火。
“这他妈算什么屁事!”田都帅说,他扯着的嗓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