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掩埋,一片死寂的悬崖下,探出了一只奋力?往上爬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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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线大?捷,秦陌死而复生的消息传回长?安,满城彩帐高?挂,充斥着喜悦的爆竹之声。
少年将军出征前,初出牛犊不怕虎,却也多多少少,带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稚嫩。
血战沙场大?半年,凯旋已过及冠,俊美的眉宇彻底舒展开来?,曾经的青涩全然不见了踪迹,犹如一柄真正的神兵利器,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凛然冷厉的气息。
李乾亲自下轿出城迎接,刘公公念了一长?串犒赏的旨意。
秦陌半个字都没听进去,一被李乾扶起身,反握住了他的胳膊,再度看向他身后跟随而来?的人潮,找不到他所期盼的那道身影,哑声问道:“崔兰殊呢?”
他在鬼门?关前,做了那样一个恶梦,几乎夜不能寐,就怕预示着些什么。
眼下看不到她的身影,心里更慌乱了。
李乾的面色一僵,轻叹道:“年前传来?你的死讯,我信以?为真,把放妻书给她了。”
所以?,她没事。她只是走了。
秦陌提起来?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洛川王府门?前,所有仆人热泪盈眶地排列在门?口等他。
秦陌抬眸往内扫过,只见院里的偌大?的府邸,满庭的芬芳,在他眼中,却似空无一物。
春月暖阳如幕洒下,满园芳菲,灼灼烈烈。
秦陌迈进屋门?,目光有些涣散地盯着空荡荡的主屋。
沙场上,那位所向披靡的男人终于停下了脚步,愣愣地,静站在了主屋前。
屋里仍然打扫地十分干净,点着最?常用的安神香,浅淡温和。
其间不掺杂一丝魅人的气息,她的味道,早已散干净。
床幔上,流苏静静垂落,再不会受到少女轻盈的脚步,带起的短风搅扰。
窗台前,那两盆她悉心照顾的异色山茶,终于,开出了第?一春的花。
她曾一直盼着它们开花。
每回从榻上苏醒, 都会趿鞋先跑到窗台前看一眼,满怀期待之?后,眼底叠着重重失望而归。
秦陌走上前, 轻抚了?抚其中一朵白底泛粉的六角花冠,几?乎可以想象,若她在此, 看到此番美景, 该会有多么开?心。
他完全理解她的离开?。
他的死讯传回长安已有半年?, 若是她还在这儿,他反而还会觉得奇怪。
只是这偌大?的主屋,只剩下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实在是显得冷清起来。
一缕清风穿过窗扉的罅隙掠了?进来,内屋前头的珠帘轻轻摇晃。
他回过头,恍惚间, 彷佛看到了?她纤细的身影打帘出来,澄澈的目光忽而发亮, 语笑嫣嫣,冲着那?盛开?的山茶花飞奔而来。
而后在他眼前, 化成了?一缕轻烟。
秦陌一时间心口大?恸, 面上的镇定, 几?乎要?维持不住。
邹伯命人将清洗风尘的热水提入耳房, 只见秦陌坐在了?拔步床边,盯着床褥出神。
她几?乎什么都没?有带走,不论是妆奁内他送的珠钗, 还是柜子里他给她新做的衣裙, 只拿了?夹在他们中间的那?个长枕。
元吉上前低声唤了?他一句:“爷?”
秦陌低低嗯了?一声。
“水已经?打好了?。”元吉躬着身子,等待着秦陌起身, 为他更衣。
秦陌摆了?摆手,只道他自己来。
元吉与邹伯对视了?一眼,默然带着打水的家仆齐齐退下。
秦陌走进了?耳房,缓缓卸下外衫,身上层层叠叠的纱布绑带,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