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没多会儿,又与早上那队土着遇上。
见苏樱他们赶着牛车,装着大水缸子,还有三把犁,都不时回头瞅,不时低声说着什么。
欢声笑语的气氛瞬间冷却,彼此沉默。
一直走到分叉路口,那队土着磨磨蹭蹭往岔道去。
苏樱他们的路牛车再进不去,大家解开绳索,卸下货,将牛车拆解。
然后扛水缸的扛水缸、扛犁的扛犁、扛车轱辘的扛车轱辘、扛车架的扛车架,沿着山路往里走。
苏樱直觉背后有人偷窥,回头没看到人,唯有晃动的树枝。
“大人,这里俚人跟汉人不交往吗?”苏步成问出心中疑惑。
岭南自秦以来就纳入中原版图,那时岭南人叫百越人,如今叫俚人。
千百年了,双方还没彼此融入,都小心翼翼,都戒备着对方。
“交往?我倒是想,可是这些年俚人跟汉人之间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胡县丞叹口气。
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相处方式,以前相当排斥汉人,经常发生械斗,为了争抢土地、粮食、水源。
“那你们如何管理俚人?”苏步成好奇。
“如何管理?官府公文传达到山寨头人那里,有事儿找头人。
他们也不敢激怒官府,虽不是很乐意,但苛捐杂税只要不过分,他们都老实缴纳,其余时候,几乎不跟汉人往来。”
遇到汉人跟俚人起纠纷,官府有时也很无力。
这里穷山恶水,俚人是土着,不好惹,汉人除了以前驻军的后人,多是流犯,也需要生存,不争抢不行。
大多时候,双方打着打着,就形成微妙的平衡关系。
没有突发事件、过激事件,大家就这么各过各的。
苏步成想说什么,想想还是没开口。
自己不过一流犯,人家客气尊称一声苏先生。
不能因此忘了分寸,蹬鼻子上脸,对人家的管理指手画脚。
走了大半个时辰,在一个垭口停下歇息,每个人的背都打湿了。
喝喝水,拿出自带的饭团补充体力。
苏樱请胡家父子、师爷、户曹吏吃胡饼。
胡县丞、师爷、户曹吏还好,经常下乡,饿惯了。
胡二郎头一次走这么远的乡路,临时决定的,没准备吃喝,又饿又渴得不行。
竹筒的水一口气灌下一大半,接过胡饼狼吞虎咽,“你们这里还有多远?”
“还有大半个时辰!”苏樱回道。
“那你们的货物要运出来可不容易啊!”胡二郎直摇头,这路又远又难走。
“不会耽误你取货!我们把货送到岔路口,你派人在那儿接。”
“也只能这样!”胡二郎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放心,这路迟早能进马车,待农闲时我们组织修路,把路拓宽。”苏樱语出惊人。
“修路!”胡二郎惊呼,他压根没往这上面想过。
据说荒沟村不过三十二户人,这山路至少有二十几里,那点儿人手能行吗?
县衙每年有徭役,都是修官道或河流堤坝、护坡啥的。
村民自发修路简直闻所未闻。
旁边的胡县丞几人、苏步成、杨大郎一众村民都愣住,能行吗?
“要想把生意做大,这条路不拓宽不行,通行不便会限制后续发展。
不但人力成本高,运送极为不便,以后还有茶油,运送难且损耗大。
要想富先修路!路修通了,生意才能做大!”
哇!苏樱说的好有道理!
“阿樱!我们真能修通吗?”村民们既盼望又担心没那个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