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梁武既驱除羣胡于神洲,王师远迈,遂开拓西域,扫平鄯善、龟兹、疏勒、莎车、于阗、车师、乌孙之属,设西域长史。洎乎梁末,黄氏因乱窃居,事已见《黄抗传》。
昌武二年四月,太宗使圣王将兵八万发自长安,以王平为锋,征讨西域。五月,平先下酒泉、张掖二郡。王遂悉军乘锋而进,击若羌,克日拔之,西域大震,各地传檄而定,遂禽黄敬于鄯善城(注曰:敬,抗子也)。各城望风降溃,王遂转斗推锋,连拔龟兹、疏勒、莎车、于阗,使王平偏师降破车师、乌孙。至于八月,西域尽平。遂诏设西域都督于尉黎(注曰:尉黎亦西域一小国),以冯翊太守苏峤为之,受以兵马官吏,使镇守西域,绥抚诸国,秩二千石。有长史,秩中千石;有司马,秩中千石;主簿、贼曹之属同中州之郡国。
苏峤,字太真,扶风武功人。少聪敏,及长,补郡吏,累迁至冯翊太守。时圣王牧雍州,峤劝奖农桑,兴置工商,其政关中为最,圣王颇重之。洎乎西域扫荡,设西域都督,朝廷难其人,圣王遂欲举峤为都督,及还长安,时峤尚不知,王乃私宴峤,初不语国政,惟聊及平素之事。数杯之后,王乃问曰:“孤近有一愁事,愿得太真解之。”问曰:“何事?”王曰:“前日孤奉陛下之命,赖高帝神佑,剑抵葱岭,扫清西域,陛下遂诏置西域都督以率制诸国,临治厥土。然西域远县万里,遐距神洲,人所厌苦;又其地邦国林立,种落交杂,号为难驭。故孤甚愁其选。”峤乃起而拜曰:“峤不才,乞效犬马爪牙之任。”王忻,扶之而起,握其手曰:“西域新服,国家屏藩,万里山河,一委卿矣!”峤对曰:“必不负王。”遂以峤为西域都督。
峤既至,先遣人治立城隍,修筑都督塞堡,其长史庞逢曰:“府君既临新郡(注曰:西域都督二千石,与中州郡等,故曰府君、郡),当先抚慰万国,示以恩仁,何以先高墙厚壁,示人以严邪?”峤对曰:“君知其一,不知其二。今西域新降,人怀彼此,我若示人以泰仁,人必易我而怀忤,则诸国反覆,可以料矣。而我示人以严,彼虽有顾望之心,畏皇朝之威,必不敢动,然后徐徐以图仁德,则可矣。”遂遣使巡行西域诸国,观历风俗。数月之后,乃遣吏抚问诸国君民,并设立条教,选拣贤能,以补府职,西域欢悦。
昌武五年,鞑靼诱蒲类(注曰:蒲类,西域小国),使之为导,遂入寇西域。峤闻之,召兵三万,趣逆之,鞑靼已去,峤遂围蒲类,问罪其王。蒲类王乃请援鞑靼,鞑靼遂还寇,峤迎击之。时鞑靼骑士数万,裹尘而来,长天因之乌色。记室袁谦问曰:“都督若之何?”峤对曰:“使将士坐甲,何惧之有?”遂示以泰然。鞑靼望见,相顾不敢前,峤又与人耳语,阳为指错,若调动兵马,胡人遂以有伏,相率而退,峤乃破蒲类,斩其王,请于天山之南伊吾城立宜禾都尉以镇其地,诏许,设宜禾都尉,秩千石,遣兵万人西上西域,以助峤。
先是,西域之西有国曰哲塔,其地东隔霸尔喀什泊与西域相接,西濒大海,横跨数千里,南北亦数千里,号为大国。昌武中,灭其南界诸国,地近天竺,称霸西洲。七年二月,遂发兵二十万,号曰四十万,来寇大宛,大宛告急,峤闻之,遣使先报大宛,急召府中诸吏以问策。簿曹程闻建言曰:“哲塔大国,卷甲四十万而来,则今当退守内土,避其锋芒,求救中京,以俟王师。”计吏审辙言曰:“簿曹之言信也,料府内能动之兵不过五万,又大宛远在千里,虽至不能救,不若固垒姑墨,报问洛京。”诸吏多然之,惟帐中校尉林齐勃然言曰:“安有不战而灭自家威风者邪?料彼所来,虽号四十万,实则不过十余万耳,今会集兵马,郡兵能得五万(注曰:所以呼郡者,前注已有),前王谓一华破五胡,今人不及故人,然一华破三胡,未有不可也!若畏避其锋,纵之入西域,则引狼入室矣。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