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拉回来。
总之,带缘一来游郭的这一日,你睡得并不安稳。
你总是浅眠,很少做梦,即使有心沉湎梦境,脑海中闪过的也不过是些破碎的片段而已:
你似乎看到母亲苍白的脸庞,她坐在一片盛放的彼岸花海之中,穿着舒适的常服,面颊丰盈起来,看向你的目光中却有些责怪的味道:
“岩胜……你不该那样伤害你的父亲……”
你什么也说不出来。
因为你并不后悔自己的作为。
她就落下眼泪来,哀哀地叹息着自己的不是:
“是我离开得太早了……如果一直陪伴在你们身边,老爷不会是现在这样,你和缘一也不会这样难过……”
这一次,你听到一个男童的回应,声色清脆,咬字清晰,重音和断句听上来有股贵族专有的矜贵感:
“不是的,你什么也做不到……”
母亲的眼泪挂在腮边,美人垂泪,你却只觉得好笑。
那孩子接着说道:“不要拿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来为难自己,母亲,那太愚蠢了。”
母亲没来得及回应你,在她发愣的时候,这片薄薄的碎片就碎成了发光的星尘,散入无垠的黑暗之中。
下一个碎片之上,你看到一个狭窄的房间,三叠大小,没有窗户,空气闭塞窒息,在黑暗的包围之中,只有一根孤零零的蜡烛在努力照亮。
可蜡烛已经烧到了末端,在一片堆积的烛泪中勉强挣扎,可以预见不久之后也将要熄灭。
房间中,有倒在地上的女人苦苦挣扎,她对着门边的男人伸出手,光影明灭之间,枯瘦的手臂,深凹的眼眶,双目之中一片浑浊。
她其实快要什么都看不见,死亡抓住了她,她注定要死在这间小小的、无光的房间之中。
这是她的命运。
可她还是固执地挣扎蠕动着,对着半开的门边伸手,如同垂死之人向掌管死亡的恶鬼讨食:
“救……救我,求你……救我……”
回应她的声音优雅而富有磁性,每一个字节犹如咏唱,如细绸般滑顺;应该是个贵族的男人:
“你想活下去?”
听到这话时,她最后的力气也没有了,因此枯瘦的手臂萎靡在地,不可避免地沾染上死亡的灰尘。
随着生命之火的逝去,她喉咙中竭力发出的声音,落在空气里却微若蚊蝇:
“是……我要……活……”
丝缎般的声音流露出兴趣来:
“哦?你活着的欲望倒是很强烈……”
可她已经要死去了。
这样的处境中,【活下去】或许是比【死去】更加可怕残酷的事情。
但她依旧在请求恶鬼:
“……大人,等他……”
她似乎说了这样的话。
你并未看到蜡烛熄灭,也并未明白她的结局,女人的面容始终隐没在脏污被褥铺就的黑暗折角中,你只是,隐约对这个人感到熟悉……
或许多看一眼,你会想起她的身份,可这碎片在你思考的下一个瞬间就破碎了。
你稍有些惋惜。
下一块碎片紧随其后:
你坐在华丽的厅堂之中,上首是一位身穿黑色丧服的女子,她的面目一团模糊,倚靠在她身边,被她拥抱的小孩的面目同样模糊难辨:
“岩胜大人,您的请求让我很为难。”
贵族的夫人用柔和的语言表达出拒绝的态度。
小孩透过母亲的怀抱,露出眼睛悄悄地看向你,黑白分明的双眼之中有清澈的好奇。
这孩子……
你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简短的句子里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