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全凭实力,这场比斗一点也取不得巧,猛听洞中天崩地裂,两人各出猛劲,身子一起分开,只见那长发男子向后退开两步,卸下了力道,正要站直身子,忽然脚下一松,再跌两步,待要运气,丹田一痛,腾腾腾一共退了十来步,方才卸下卢云传来的罡劲。
旁观众汉满心骇然,不约而同转过头来,却见卢云好端端的站着,竟是一步未退。
直至此时,众人方才惊觉卢云的内力深厚无比,看那双足黏劲极强,下半身一旦钉在地下,万斤巨力也推之不倒,可手上却又藏了许多神奇法门,“正十七”也好,“剑蛊”也罢,总之能黏能刺,能打能消,看此人一身武功千奇百怪,真不知是从何处习来的。
世上只有卢云自己知道,他的马步扎实,是为了能立于白水大瀑之上,手中的凌厉气劲,是为了消弭大水冲击,而掌中那股随心所欲的黏劲,却是为了捕鱼来吃。说来白水大瀑是启蒙的恩师,也是过招的强敌,卢云能给小白龙尊为“水神”,绝非幸至。
此时卢云发动了神功,须发俱张,模样十分可怕。他见双方胜负已分,便慢慢调匀气息,收起满身忿恚法相,便又恢复得一脸文秀。抱拳道:“这位大哥,在下过关了吗?”
“别急……你很强,强得可怕……”长发男子卷起衣袖,露出了粗壮至极的左臂,道:“你够资格接我的最后一拳。”
卢云有点烦了,道:“还要打吗?”
那人并不言语,只紧紧握拳,随即缓缓放松,不久又再次握紧,反复数次后,左臂上便浮起了几道青筋,如飞龙盘火柱,勒得臂膀隐隐发红。卢云微微一惊,道:“这是什么功夫?”
长发男子道:“这是嗔怨之气。”
卢云皱眉道:“嗔怨?阁下怨什么?”
那人口气平静,轻声道:“我怨自己。”
卢云皱眉道:“怨自己?莫非你……你长得很丑吗?”
那人道:“我的长相错了。”
卢云更惊讶了:“错了?人的长相还能错了?”
那人轻声道:“我是个不幸的人,生不逢时,却又生错了地方,所以我一生下来,每件事都错了,我的姓氏错了,长相错了,衣冠习俗嗜好也都错了。到得最后,我连吃饭的手也错了。你说我会否憎恨自己?”
卢云啊了一声,醒悟道:“是了,你是个左撇子,对么?”
那人道:“没错。我一生下来,左手便很灵巧,气力极大,可我从小只要拿它来吃饭写字,师长莫不勃然大怒,定要将之重重责打。为了让我改练右手,他们把我的左手绑了起来,不准我再用它。可不知为何,我无论怎么改练右手,我的左手还是永远强于右手。连我自己也不解是何缘故。”
卢云听着听,忽道:“朋友,我知道原因。”
那人叹道:“为什么?”
卢云轻轻地道:“因为你生来如此,神佛也勉强不来。”
树就是树,花就是花,生来如此的东西,世上没有力量可以改变。面前的大汉注定是个左撇子,无论怎么徒劳力气,他的左手一定强于右手。
此话一出,长发大汉微起唏嘘之意,他反手解下了面具,露出了原本的真貌。
灯光照下,只见此人鼻梁很挺很直,长相可说极为英俊。只是他的容情充满愤怒,与先前的瞋目金刚相比,他的眼神里更多了一股淡淡的悲哀,反使脸上的怒容更为慑人。
卢云打量对方的面孔,忽地笑了笑,道:“朋友,其实你根本不必带这个劳什子,你比那个面具更为忿恚。”
长发大汉道:“不必说我了,其实阁下的容情也是满布嗔怨,你自己知道吗?”
卢云哂然一笑,道:“我知道。”
人因不公而愤怒,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