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病了多久了?”
女人的声音轻柔,如温凉的月光,轻飘飘落在人的身上,熨贴过肌肤。
怀抱着孩子的母亲愣愣地抬起头来。
只见从不远处,不知何时来了一行人。
他们全都穿着干净的衣裳,身上打理得整齐,仿佛拱卫一般拥簇着中间一只形状奇怪的猛兽,那猛兽长着长长的鼻子与蒲扇似的耳朵,浑身上下通体银白,在日光下仿佛会发光一般。
最重要的是,猛兽的后背上正端正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人。
如画中观音一般,她微微低下头来,莲眼低垂,莹白如玉的面庞上仿佛承着无尽的悲悯。
这是……天上来的神仙吗?
抱着怀中孩子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母亲悲痛绝望的眼中猛地迸发出几许星火,整张脸也涌上一股血气,像是拼尽了全身力气一般,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抱着孩子跌跌撞撞地朝那观音一般的女人跑去。
“救救我的孩子……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她、她在咳血!”母亲的声音凄厉,满是惊惶无措。
苗高猛地上前一步,拦在了白象的身前,手里的工兵铲伸了出去,抵在对方胸口,硬生生将对方逼退几步。
他目光警惕地望着那母亲怀中的孩子,厉声喝道:“退后两步!”
仙姑说了,咳出血沫的,说明是患了这种叫做“肺鼠疫”的瘟疫,是会传染给其他人的。
这些人都没有戴口罩,被传染的概率极大,他可不愿意因他们而染上这病。
抱着孩子的母亲被吓了一跳,匆忙后退了两步,又忽然一咬牙,猛地朝着他们跪了下来,膝盖触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求求各位大人,求求各位大人发发善心,救救我的女儿!我我愿为奴为婢,一辈子侍奉大人……只要能救我的女儿!”
终于,端坐在白象上的女人开口了,声音还是那样的轻柔:“我问你,这孩子病了多久了?”
母亲张了张嘴,说起病情,也是磕磕巴巴:“昨夜就开始咳嗽……不不,昨天、前天……对,从前天便开始浑身发热!”
她说着,眼泪又滚了下来,“我什么法子都试过了,我给她擦了身体,烧怎么也退不下去……她说冷,我将家里的被褥全都翻出来给她盖上……可是、可是什么用都没有……”
女人涕泪连连。
李令皎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象背。
白象慢慢地俯下身去,让她从象背上下来。
她举步朝着那怀抱着女儿的母亲走去,刚走出两步,一旁的苗高便紧张地靠上前想要劝阻:“仙姑——”
“嗯?”她微微侧头,发出了一丝问询的鼻音。
苗高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母亲,抿了抿唇,说:“至少、至少让她们先戴上口罩。”
李令皎微微颔首。
很快苗高就翻出两幅口罩,朝着那跪在地上的母亲递过去:“先将口罩戴上再说话。”
那母亲看了看苗高等人。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戴着一副白色的面罩子,就连那疑似观音的女人也是如此。
那母亲小心翼翼地接过苗高递来的口罩,伸手一摸,便感觉这材质是之前从未见过的,也不知是什么布料做的。
她对着那口罩看了许久,才终于研究出该如何戴在脸上。学着苗高等人的样子,严严实实地将自己的口鼻给盖住了。
“那孩子也带上。”苗高冷声道。
母亲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手忙脚乱地又将口罩给孩子戴上了。
“让我来看看。”李令皎走到那母亲的面前,蹲下身来,视线垂落,望向被她抱在怀中的女孩。
高热、寒战、咳出血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