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贺宁下台阶时停住了。
陈向东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心下一凛,脸上顿时就阴沉下来。医院花园里,有一个他最不想看见的人。
宋言正坐在花坛边上晒太阳。
他本来不想出来的,他觉得阳光太过于刺眼,只想将全部的窗帘拉上,蒙头睡觉。
周恬一把扯住他的被子,将他的身体暴露在混合着消毒水气味的空气里。
“出去走走。”她说出来的话毫无感情,仿佛是在执行什么指令。
周恬也确实在执行一个指令。
她接到江贺宁的电话时,正在从医院出来。宋言不吃不喝在床上硬挺挺躺着,她说话也没人回应。
顿时,心里的火就有点压不住。
她周恬是什么很贱的人吗?就非要上赶着照顾一个喜欢折磨自己的人?
想到这里,周恬冷哼一声,撂下一句“老娘不干了”就摔门出去了。
硬是把小护士那句“这位家属您小声一点”给吓了回去。
但是江贺宁在电话里低声下气地拜托她能不能抽时间照顾一下宋言,“我不想他因为我受伤。”
“恬恬,谢谢你。”
江贺宁听上去情绪很低落,周恬挂了电话,认命一般回了头。
没办法,谁让她摊上这么一个朋友呢?
宋言没想到周恬去而复返,更没想到她直接上手抽掉了他的被子,饶是再好的脾气也会有点不耐烦。
“你做什么?”
“看你躺在这不顺眼,你,去花园里晒晒太阳。”
周恬好像一个机器人,一板一眼地说着。
宋言觉得她有病,索性也不管掉在地上的被子,就那样侧着身子朝向窗户躺着。
周恬在床边站了一会儿。
然后她绕过去,“唰”一下把窗帘全部掀开,刺眼的阳光猝不及防就铺满了整个病房。
周恬背对着窗户,宋言有点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知道她现在冷酷得像前来索命的黑白无常。
“我说,你起来,然后去晒太阳。”她每个字都说得很慢,像很有耐心一样。
但是周恬已然在爆发的边缘。
她工作室里还有一堆焦头烂额的事情亟待解决,眼下却只能在医院里照顾着一个受了情伤当鸵鸟的男人。
鸵鸟倔强地梗着脖子闭着眼睛,铁了心不下床。
很好,很好。
周恬沉思了一会儿。
她随手抄起床边桌子上的水杯,里面还有半杯凉水,然后眼睛也没有眨一下,朝着宋言的身上泼了过去。
“你是不是有病?!”
鸵鸟出洞了,从床上弹起来,他的脸憋得通红,生气起来终于不似之前死气沉沉的样子了。
周恬皮笑肉不笑,“没事,你大可以再躺着,我多泼几次也不费事。”
“我不需要你管,你走就是了。”宋言无数脏话憋回了心里,他默念这是宁宁的朋友,所以不可以骂她。
周恬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喜欢管你啊宋言?”
“要不是小宁托我照顾你,你就算烂在这张床上我都不会皱一下眉。”
周恬还想说,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老娘在你身上放这么多时间跟精力?
但是她稍微思索了一下,觉得宋言再怎么说也是个病人,于是把这句稍显刻薄的话憋回去了。
只是抱臂冷冷看着面前的人。
宋言的眼睛里迸射出一种奇异的光彩,好像一个电量不足的玩具娃娃被人换上了一节满格电的电池。
“小宁,小宁还有没有说什么?”他急急地问,“她的手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缝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