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夜白看不见自己的肩膀,总感觉陆知鸢是在纳鞋底。他见过阿罗纳鞋底,跟这个感觉很像。闭上眼睛,感觉针穿过自己的皮肤,拉出一条细细长长的线。线是红色的,上面裹着一些皮肤碎屑……应该没有碎屑,只是一根细细长长的红线。
有血珠落到背后,轻轻地向下滑去。接着,第二针来了,没有第一针那么疼,却让他的额上渗出汗来。他咬了咬牙,任由腮帮子微微鼓起。
陆知鸢察觉出来了,捏着针的手未曾停下:“萧夜白,你看见我带的那些东西了吧?”
萧夜白睁眼,看着禅房内悬挂的那幅画。
画中所绘是一株菩提树。菩提树的一半是生,枝繁叶茂,一半是死,枯叶凋零。树下放着一个棋盘,棋盘上摆着黑子与白字。黑子是赢家,处于菩提树生的那一面。白子是输家,且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位于死的那一面。
在看棋盘两端,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黑子那边没有石凳,是空的,就像没有那个下棋的人。或者,那个下棋的人下棋时是站着的。白子那边不仅有石凳,石凳上还有个垫子,垫子上描绘着的似乎也是一株菩提。
在寻常人的观念里,黑色代表着邪恶,白色代表着光明。黑色意味着死亡,白色意味着胜利。然这树,这棋,这石凳处处透着矛盾。绘制这幅画的人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陆知鸢不知萧夜白被画吸引住了,自顾自地絮叨着。她没指望萧夜白回话,只希望他分神,不要专注于肩膀上的伤势,以及缝合伤口带来的疼痛。
阿罗提着热水进来,掀动帘子时的光影落到那幅画上。萧夜白瞬间回神,听陆知鸢在他肩膀处念叨:“这煮火锅最好吃的就是丸子和羊肉卷。羊肉卷就不用说了,把羊肉片成薄如蝉翼的片儿,卷到一起,放到冰……冰窖里。”
“把羊肉卷放到冰窖里?”萧夜白微蹙眉头。“那地方适合储存整只羊。”
“我说的冰窖是小一些的。”陆知鸢想了想,尽可能的用萧夜白见过的,可以理解的东西去形容。“大小跟咱们装衣服的箱子差不多,外壳不是木头的,是别的材质,可以使里面的东西处于恒温状态,不会轻易损坏。”
萧夜白扭头:“恒温是什么意思?”
陆知鸢咬了咬指头:“恒温就是永远是冬天,永远是夏天,永远是秋天,永远是春天。”
萧夜白的眉蹙到一块儿:“箱子里永远是冬天,不被外面的季节所干扰,这不是传说中神仙住的地方嘛!难不成,这神仙是住在箱子里的?”
“扑哧!”手一抖,扯动了肩膀上的线,疼得萧夜白呲了呲牙。
陆知鸢赶紧道歉,忍着笑意夸萧夜白可爱。神仙住在箱子里,挺不错的想法。没准儿这神仙还真就住在箱子里,毕竟人类是住在球上的。地球,球,没什么毛病。
余光瞥见陆知鸢忍在嘴角的笑,萧夜白的心沉了下去:“身为质子,所见所知有限,我从未见过小姐说的那个东西,想象不出它是个什么样子。我只知道冰窟,在锦绣宫的偏殿下面。初入锦绣宫时,锦妃娘娘隔三差五就把我和阿罗关在里面。”
陆知鸢捏着针,身子前倾,下巴置于萧夜白肩膀上方:“锦妃娘娘把你跟阿罗关在冰窖里?她想冻死你们?”
呼吸停在耳畔,萧夜白扭头,差一点擦上陆知鸢的脸颊。萧夜白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阿罗端着水进来,听见陆知鸢的话,接道:“锦妃娘娘只是想难为我们,把我们冻个半死不死。还好,她不大受宠,偏殿底下的那个冰窖很快就没有冰了,就是潮的厉害,里面不仅有各种各样的虫子,还有老鼠和蛇。”
萧夜白道:“蛇肉最好吃,老鼠次之,那些虫子,大多难以入口。”
阿罗附和着:“锦妃娘娘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