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太子,过得自然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御膳房里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先紧着他,可他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萝卜。不光萝卜,还有其它的凉拌菜,每一口都是那么的与众不同,跟他吃的那些御膳完全不同。
陆知鸢见怪不怪,对太子道:“御膳房讲究,讲究的方式不一样,比如这凉拌菜就不敢随意让你们吃,万一吃坏肚子呢?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但凡蔬菜,都有自己天生天长的味道,有些甜,有些酸,有些苦,有些涩,通过不同的烹饪手法,可以将这些味道中和或者放大。例如苦瓜,焯水之后清炒或者凉拌,苦中带甜,清热去火,但他们不敢做给你们吃。”
少年睁大眼睛,不解道:“为何?”
陆知鸢摊手:“因为不等苦味儿散开,贵人们就会让人把他们拖下去斩了,怀疑他们要谋害自己。于是乎,即便有苦瓜这种东西,即便御厨们敢做,也会通过这样那样的方法把它做的没有一点儿苦瓜味儿,叫你吃不出来那是苦瓜。萝卜也一样,经过御厨们绞尽脑汁的打磨,早就没有了萝卜的味道。”
少年点了点头。
的确,御厨们的菜都是稳妥的,好吃归好吃,总感觉吃来吃去味道差不多。偶有新鲜的,一次两次后就不见了。
少年很想留下来跟他们一起用膳,然他是太子,有他在众人都会拘束,都不会不自在。况且祖母大丧,身为东宫太子,不在殿内守灵,不在东宫办差,却跑来荣华宫打死吃喝,传出去,会成为旁人手中的把柄,届时,定有无数封的奏折摞在父皇案头。
端着东宫太子的架子,象征性的叮嘱了几句后走出荣华宫,萧夜白紧随其后,停在荣华宫的宫门口:“殿下既然出来了就该去皇后娘娘那儿看看。皇后娘娘与太后娘娘情同母女,太后娘娘故去,皇后娘娘定然哀伤,身为人子,当去抚慰。”
少年回眸,看向萧夜白:“听闻南楚局势不稳,南楚皇室明争暗斗,不知质子殿下可有归楚的意愿?”
萧夜白的眸光晦暗不明,略微低头,用一贯的声音道:“夜白姓萧,自出生的那一刻便被剥夺了继承南楚皇室的继承权。他们不会让夜白回去,更不允许南楚有一个姓萧的南楚王。”
他说的是“他们不让夜白回去”,而不是夜白不想回去。姓萧的南楚王,对南楚皇室来说,或许是一种羞辱,对北凉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拥有北凉皇室血统的南楚王,兴许能为南楚和北凉带来百年和平。
少年低头,沉吟片刻,抬头,直视着萧夜白的眸子道:“除夕夜,太子不妨陪着陆小姐去宫外走走。我们北凉的除夕夜还是很热闹的。”
萧夜白看着少年的眼睛,迟迟没有回答。
离开荣华宫的少年去了皇后娘娘的宫殿,他明白萧夜白的意思,身为太子,贸然跑去荣华宫,即便只待了一刻也容易引人遐想。可若是皇后娘娘指示的,旁人就算有所猜测也不敢说什么,皇后娘娘喜欢陆知鸢,受谢朝云所托照顾陆知鸢是人尽皆知的。
皇后娘娘本已睡下,听闻太子来了,忙起身让人把他请到殿里。虽是母子,真正相处的时刻却并没有多少。皇家不似普通百姓家,太子刚出生就被乳母抱走,两多岁,话都说不利索就抱着书本啃。她难得找到机会去看他,却又不忍打扰他念书。
他知道自己不够聪明,坚信勤能补拙。他也知道,自己不仅是太子,更是整个江家的希望,他倒了,江家就倒了,江家倒了,他们母子在这深宫里就会处境艰难,为了母亲,为了江家,他只能拼尽全力的去做这个东宫太子。
月光柔和,母子两个如寻常百姓家的那样在花园里慢慢走着,宫人们远远地跟着,谁都没有打扰他们。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说过了童年的那些趣事,问过了太子的功课,将话题自然而然地扯到了陆知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