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鬼墨发生诡异变化的时候,王闽却陷入了一片梦魇之中。
隐约之间,王闽看到密密麻麻的血红色身影,带着怨恨和煞气朝着自己扑来,疯狂撕扯自己的身体,要将他撕碎吞吃。
王闽却根本动弹不得,完全无法反抗,任由几十只扭曲不一的爪子,争先恐后地伸向自己,撕破自己的皮肤。
接连的惨叫传来,却不是王闽的。
从王闽的皮肤里源源不断地涌出浓稠的黑水,那些红色的身影根本预料不到,躲闪不及,被黑色的墨汁沾染,像是掉入硫酸的一样,在挣扎、嘶吼中化为地面的粉末。
腥臭的墨汁如同活物一样在地面扭动,一个个令人头昏脑胀的扭曲字迹在地面出现,通过无形的媒介,指向一个个扭曲变异的红色身影。
如同传播的瘟疫,即使那些红色身影疯狂地大叫,也避免不了被墨水沾染的结果,像是被收割的麦田,成片成片地倒下。
王闽的人皮在浓稠的墨汁里浮沉,最后彻底沉寂,落入无底的深渊之中。
当王闽从梦魇中恢复意识,却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陌生的群山之上,山体如盘虬卧龙,绵延千里,山中云飞雾绕,似有龙虎从风、百兽奔腾。
澄澈高远的天空半边被笼罩在一片燃烧的红色之中,连王闽都能感觉到从皮肤传来的炽热。本应白雪皑皑的山峰却被笼罩在一片破碎的阴影之中,那些阴影如同挣扎的人体,在地面剧烈地扭动。
还有头顶层层叠叠的巨大月亮、漫山遍野的诡异人影、蚀刻在山壁的阴暗门户、远处被无数人偶围住的巨大光人……
王闽穿着一袭崭新的长袍,将这番壮丽的诡异山河景观尽皆收入眼底,却又什么都看不真切。
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有黑色的雪、雨往周围飘散,一丝丝、一片片,没有任何温度,只有让人看一眼就发自内心的寒冷。
王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无法诉说什么。
只是从这场诡异的梦境里,他感觉到这个躯体里带来的一种决然和轻松。
该说的口舌都已经说遍了。
情绪的尽头,千言万语,最后只是从嘴里传来一声叹息……
身体里有东西在涌动,于是一只手缓缓抬起,指向自己的前下方。
王闽这才注意到,这只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类的手,更像是一团散发在清水中的墨团,勉强组成人手的形状。
一滴滴黑色液体从上面滑落,然后汇聚到指尖的最前端。一颗恍如黑洞的墨滴不断膨胀又收缩,如同活人的心脏在有序地跳动。
直到最后一胀一缩,墨滴猛然收缩到只有米粒大小,其中蕴含的可怕的灵异力量连他的手掌都撕裂了。
但是王闽的这具身体没有丝毫动弹,只是目光紧紧盯着下方的山河,似乎在等待一个最重要的人。
突然,王闽眼前的景象变得漆黑,一条模糊蜿蜒的黄泥小路,如同一道凌厉的匹练直接连接到王闽脚下。
他在等一位最重要的敌人!
一位穿着笔挺中山装、身材高大的男人,眉眼如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到了王闽身前。
他眼中除了无畏无惧,同样包含着只有王闽这具身体才能看到的复杂情绪。同样是千言万语,最终只是一句话在王闽耳边响起:
“何必呢?”
王闽的身体却如飞絮一样缓缓后退,手前的墨滴终于爆发,在空中撕裂一条漆黑的裂缝,直冲那个高大男人的眼眉中间。
一道白光从王闽的额头飞出,刷向了那个高大男人。
天地在这一刻仿佛只有黑白两色。
高大男人没有任何停留,一只手握拳猛然挥向那道裂缝。虚实转换之间,白光破碎,那颗墨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