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李占文他们一个跟头栽在地上,这个纸人好惨,被登春压在了屁股底下,整个脸变得皱皱巴巴的,索性就躺地上不起来了,这真是名副其实的躺平了,潘晓晨咯咯笑了两声,她又听到李来发在喊媳妇。
“媳妇,我媳妇。”李来发指着远处,潘晓晨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有一个女人,这次不是纸人,是真人!
这附近这么荒凉,没有什么村落,怎么会有一个真人呢?潘晓晨仔细盯着她看,发现她张口叫来发名字的时候,嘴里闪动着隐隐的珠光。
是一颗珍珠!潘晓晨想到在胶轮车下的蚌壳里面就是有一颗这样大小的珍珠。
难道纸人吸纳了珍珠的灵气变成了活人?不止是珍珠的灵气,如果只需要珍珠,那或许她早就脱胎成人形了,还应该有最重要的一味引子:人血!
潘晓晨发现女人嘴里的珍珠色泽比蚌壳中的要红润许多,不像是天然的红珍珠,而且女人嘴角有点点血迹,潘晓晨找到刚才李来发削破手指流血的地方,明明刚才地上有一滩血,现在一点血迹都没有了,潘晓晨明白了,珍珠的灵气一直在养着纸人,人血则让纸人复活,纸人还阳,有了人的种种特征。
不过因为是李来发的血,所以纸人只认得他,而其他人也看不到这个女人,女人带来发回了家,那一晚,李来发没有看花眼,也不是做梦,所谓的家,就是纸扎的屋子,活人想着尽可能让死去的人在阴间过得好些,毕竟在阳间受了这么多罪,所以纸扎的屋子大多形似宫殿,圆他们在世间没有完成的梦。
李来发睡去,这个叫翠莲的女人知道潘晓晨跟来了,倒也不怕,她死过又活过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翠莲说:“我是来报恩的,是来发的血让我成为了真正的人,我这辈子就为了能好好报答他,但是我生成人形是有时限的,大限将至的时候我也无能为力,你跟来发说不用再找我了,该还的我都还完了。”
这种情形潘晓晨也无力改变什么,她问道:“那还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让来发帮我准备一个衣冠冢吧,这样我就不会四处游荡了。”
潘晓晨答应下来,她独自回到戏台的地方,看到占文他们把换来的干粮从胶轮车上卸下来,一群纸人纷纷围上去抢食一空,车轱辘下面的蚌壳也张开了,三个人急匆匆地往家的方向赶去,纸人拿到了干粮也都四散离去,不一会儿,原来热热闹闹的戏台空空如也,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空旷又苍凉。
人和纸人都已经走了,潘晓晨这才想起来她要怎么回去,那面镜子呢?岳东林呢?潘晓晨刚滑进来的时候还能看到镜子外面的岳东林,而现在四周静谧,能看到的是枯树、荒野和黑夜,哪里有另一个世界?
入口呢?或者说出口,潘晓晨慌了神,像一只莽撞的小鹿一样四处寻找。
“岳东林——岳东林——你在哪?”潘晓晨奋力嘶喊着。
对了,岳东林说过他们是靠红绳联系的,对,红绳!红绳系在了小拇指上,潘晓晨并没有看到小拇指上有红绳,她仔细检查每一根手指,都没有!
难道是滑进来的时候红绳脱套了?明明绑得很结实。
“岳东林,我看不到你,我……我该怎么办?你在哪里?”潘晓晨已经带着哭腔在喊了:“是蜡烛烧完了?还是镜子碎了?我……我不会回不去了吧。”
此时荒野闻松风,周遭静谧显得风声如呜咽,潘晓晨越想越害怕,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但又很快被风吹干,像一片一片冰凉的鱼鳞一样凝滞在潘晓晨惨白如霜的脸上。
镜子外面的岳东林早就急坏了,他的嗓子都已经喊哑了,但还是无济于事。
从潘晓晨滑进去的那一刻,岳东林都是提着一颗心的,好几次心都跳在嗓子眼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