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玲珑不答反问:“不论谁最后被封为太子,儿臣都是大庆朝唯一的嫡公主。所以儿臣为何要去淌这淌浑水呢?”
皇上心思转了几转,开口的语气让人听不出喜怒,他缓缓道出一个事实:“可你和老四,是名义上嫡亲的姐弟。”
欧阳玲珑头一扭,没好气道,“那又如何?儿臣还是您名义上唯一的嫡女呢。论关系,您是儿臣的父亲,自然是您跟儿臣更亲。”
皇上闻言哈哈一笑,宠溺的瞪她一眼:“那你还给老四出主意?”
欧阳玲珑拿起茶盏,不急不缓的喝了口茶,这才开口道,“刚刚儿臣说了,儿臣和您的关系最近。玲珑素来知晓父皇厌恶权贵人家圈地,此次涉事的是尚书府嫡子,身份贵重。若是李尚书去求皇弟,皇弟再动用他手头的势力来求情,到时父皇难免难做。为人子女者,当然要替父解忧。所以玲珑劝皇弟,让李尚书直接认罪,免得他们再惹出更多的麻烦,让父皇生气。”
“抛开朝堂不谈,儿臣和皇弟是姐弟,弟弟来找姐姐出主意,儿臣自然没有不出主意的道理。别说是四皇弟了,就是二皇兄出了事,他来询问玲珑的主意,玲珑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她接着道。
皇上冷哼:“老四挂在你母后名下,又去你府上去的那么勤,老二怕是早就把你们当做一伙的了。他又怎么会听你的建议?就算你给了,他说不定还以为是你和老四联合起来害他。”
欧阳玲珑眼含笑意,“这就不是儿臣的问题了。”
瞅着右手边坐着的爱女,皇上叹气:“倘若日后老二得了这个位置,只怕他不会放过你啊。”
欧阳玲珑轻笑着摇了摇头:“父皇多想了,二皇兄性情温和,不会对玲珑不利的。更何况还有父皇呢,您这么疼儿臣,一定会为儿臣做好一切安排的。”
皇上气笑了,指着她鼻子笑骂道:“你倒是躲懒,把事情都推到朕这里来。”
说到以后的事情,皇上收起笑,起身走到欧阳玲珑对面坐下,叹了口气,“顾家满门忠烈,如今只剩一个顾北。儿啊,这件亲事,委屈你了。”
欧阳玲珑斟茶的动作顿了顿,她扯出一抹笑,淡然道:“父皇对儿臣的拳拳爱子之心,儿臣知晓。虽然明面上是儿臣来护佑他,可父皇又何尝不是在保全儿臣呢。”
她抬头,在皇上动容的眼神中开口:“将门顾家,对大庆尽忠职守,历代顾氏男儿用性命拼来的殊荣,如今只留顾侯爷这一个血脉,实在让人惋惜。”
“最后不管谁登上皇位,为了不被天下人指责,他都会善待顾家,善待顾小侯爷。父皇给儿臣和顾侯爷赐婚,看似是为了让儿臣来解决侯爷捅出的篓子,可实际,却是在为儿臣找一个后路。”欧阳玲珑抬手,亲自为皇上斟了一杯茶。
她开口的语气,不咸不淡,神情淡然,一副泰山压于前而不变色的模样。
皇上垂眸遮住眼中翻涌的情绪,他再次叹气:“安宁,你若为男,倒免朕许多烦忧。”
欧阳玲珑动作顿了顿。
这句话,她前后听过两次。
第一次是群臣上书请求父皇立储时,父皇私底下对她说的。
如今,是第二次。
父女两人心思十八弯,聪明人之间,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即可。
像是没有听到皇上刚刚的话,欧阳玲珑看了眼旁边摆着的冰盆,叉开话题,笑道,“若是儿臣没看错,父皇这屋里的冰,是否是顾小侯爷送来的?”
提到此事,皇上也跟着一笑:“可不是么,那小子一大早就拉来两马车的冰块,一辆给朕,一辆拉到太后殿里去了。”
他说着打量欧阳玲珑,思索片刻,试探性的开口:“听说今日,你是乘侯府的马车进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