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寄的这番以比喻来做的解释,不可谓不细致,况明透如阿璀,已然洞悉。
她道:“所以如今朝中的观望,一边是新贵事不关己的观望,一边是世家各有所图的观望……”
崔寄点头赞同,将方才暂时放到地上的杯盏碗碟等物,都照旧一样样挪回小几上。
继续道:“不过观望也只是观望,不会有什么变数了。薛公望既然已经被陛下的雷霆手段一撸到底,便代表陛下态度坚定,这样的态度放在那,若有人还看不清,那么他们便不适合混迹朝堂了。不过那些一个赛一个的人精,怎么会看不明白?所以新贵们观望的更多是陛下的态度,最聪明的做法便是作壁上观,所以新贵如今安静丢开手去的做法,陛下是满意的。”
“那么世家呢?不过废了一个薛公望和一个杨熙,如何便能笃定世家那边会就此放弃对抗重开科举?”阿璀想来想去,疑惑的还是这一点。
毕竟世家总还是都在那一个水果碟子里头,便是嫌隙再大,还能跳出去那个碟子不成?
崔寄明白阿璀疑惑的地方,笑问:“你以为先前方建德的作用是什么?”
方建德……
阿璀突然想起来,先前最先直接揭开薛公望刺杀之事与薛公望有关系的方建德。
那日在明德殿,阿兄借自己之口警告方建德,或许便是想借方建德之手彻查刺杀之事。
“方建德与薛公望是姻亲关系,但薛公望借幻术表演行刺杀事这个案子,却是方建德亲手督办,亲自结案的。在朝中上下眼中,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更真的真相……”阿璀揣度,“连方建德在此事中都是居中自保,甚至为避祸,丝毫不留情面,直接将矛头指向薛家,没有一点回护徇私之处。这便是告诉所有人,薛家完了,他们不必再对薛家的起复抱有任何希望……甚至是明晃晃地告诫所有人,安分一点。”
“正是如此。世家那些人将这些都看在眼里,所以他们如今很安静。”崔寄继续道,“不过还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
阿璀疑惑看向他,等着他后边的话。
崔寄道:“陛下旨意废薛公望吏部尚书位的第二天晚上,宵禁之后,陛下曾秘密召见方建德,这事情你可知道?”
“唔……”阿璀想了想,约莫四五日前了吧,这事情她确实没有留意。
“看来是不曾留意?”崔寄见她模样,微微笑起来,“不过陛下秘密召见这件事这不重要,应该也就是为复命之事。但在陛下召见之前,那一整天,方建德可是将登门找他探寻消息的人一个个都见了。”
“那些登方建德门的人,应该都是原本与薛公望有牵扯的世家?”阿璀了然。
“没错……”崔寄道,“若说撤职薛公望是扯开裹着那些果子的帕子,停职杨熙便是让那帕子不可能再裹回去,那么离间帕子里头的那些果子便在此处,便是让余下的果子不可能再去寻个新的帕子。”
“离间?如何离间?”阿璀略一思索,忽然想起来,现在宴会中伤了崔寄的那个刺客,后来便是被大理寺提走的……
她顿时了然,惊诧道:“先前那个刺客?”
“是……”崔寄笑道,“那日我先留下刺客,其实也没有问出更多的东西。但旁人知道刺客在我手里留过一遭,便总会以为我问出了更多。本来这事情,也用不着大理寺插手,我自己便可以充当如今方建德的角色,但你阿兄偏偏觉得由大理寺经手更加名正言顺。”
“大约是阿兄心疼兄长受伤,不愿兄长再多劳累。”阿璀也明白了方建德在此事情中的作用。
大约便是那日刺客移交大理寺之后,这刺客之口,说什么与不说什么,便只由得陛下决定了。
“所以……刺杀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