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去别庄一日来回也略赶了些,阿璀回城之后天已经黑了。
好在还未到宵禁的时候,阿璀甚至还能来得及到糕饼铺子买了些毕罗。
等到了府里,知道阿娘还在书房,也不去打扰,便让人送了些毕罗过去,而她自己又提了剩下的毕罗去寻晏琛。
晏琛今日一上午便在处理京中送来的文书,至午时想寻阿璀一起用膳,却被告知阿璀出门了不在府里。
谁知午后,阿璀却还是一直没回来,他也无处可去,便在旁边阿璀的书房里待了半日。
阿璀的书房里自然不光有藏书,还有些往年她积攒的手稿。
手稿内容很多很杂,儒法道墨,天文地理,农工之学,诗词文赋等等,甚至连军事政治也皆有涉及,但都分门别类一一整理好排列在架上的。
晏琛原本并不知道是阿璀的手稿,但瞧着自己像是阿璀的,他还以为是阿璀誊抄的一些孤本古籍,于是便取了一本寻了个位置坐着看下去。
而他看的这本,正是阿璀记录的律学相关的一些想法文章等,这其中大多是阿璀与贺蕤相谈辩论时所得,也有些是翻阅贺蕤的一些孤本手稿所得。
晏琛这一看才知道这应该不是成书,只是阿璀的一些随笔。
然而他快速将这册手稿翻完,仍旧是觉得意犹未尽,便自书橱中将挂着“丙二律”的小牌子的那一格子十来卷都搬了下来,一一研读。
他这一看,便直看到天色渐渐暗沉。
阿璀过来时,发现自己的书房里已经点上了灯,便知道晏琛大约在此处。
她忽然觉得今日阿娘闭门着书未出,而自己又往别院跑了一日,只留晏琛一人在家里,无论是待客还是事君,都是不恭了。
阿璀提着毕罗进去,在门口站住,轻轻地敲了敲门。
晏琛听到声音,才抬起头来,见是阿璀,笑问:“你今天不在家跑到哪里去的?”
阿璀将毕罗放在外间的小案上,往里面朝他走近了几步,好看清他说话。
“去了别庄一趟,取了些东西。”阿璀道。
又瞧见他正在看的,正是自己的一些手稿,是关于律学的一些随笔。
她于律学的兴趣全来自于阿娘,研究得其实并不深,所以那些随笔手稿说起来其实也比较简单幼稚了。
“我这些不过是些偶然落笔的小文章,实在粗糙简单了些,您可不必当真,当个玩笑便罢了。”
但晏琛却好似真的很认真地在研读,还取了纸笔做了批注和记录来。
“已经不算浅显了,至少比我所知的要多得多。”晏琛笑道,“我看了这半日,也颇有所得,只是还有些不清楚不理解的地方,还需得你帮我讲解讲解。”
阿璀摇摇头:“我不擅律学。”
晏琛只当她过谦,毕竟能写出手稿里这些文章的,可不是个不懂律学的人。
其实阿璀并不是谦虚,她只是不愿与晏琛讨论这些。
若如今当面的是祖父,她大约洋洋洒洒絮絮叨叨地能说上大半夜也不会累,便是说错了也无碍,祖父可为自己指点出来,甚至她祖孙二人还可相互辩驳一二。
但如今问这些的是大渊的皇帝陛下,她并非不会说,而是不能说。
毕竟此言一开,已牵涉政治,儒法之争是在明面上的事情,而经学与律学背后之支持各自为儒家与法家。她若开口论律学,即便只论律学,但难免会论及法家。而大渊的立国之策,却在儒,不然崔寄也不可能费尽周折要请祖父出山入朝。
如今的阿璀,不愿意牵扯到晏琛的政治中去,她只想保留于晏琛那一线血脉相连的关系,其他的东西自然越简单越好。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便是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