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管沿着你的决定走下去,其余的,什么都不必害怕。”关渡照旧语带平和劝慰。
“多谢祖父宽慰。”关璀笑道,“他今日匆匆离开,倒是给了我喘息的机会,也恰好趁着这些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
“如此,最好了。”关渡见她依然如寻常神色,仿佛已有释然之色,他自然也相信关璀能处理好自己的这件事,相信她自己终会做一个不会让自己失望的决定,于是也便笑道,“你阿娘刚回来吧,你们娘儿俩也是许久不见了,还不好好去说说话,不必在我这里待着了。”
关璀笑应了,朝祖父告退,便去陪自家阿娘去了。
而看着关璀离开之后的关渡,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不忍关璀在此事中钻入死胡同,便只能自己可以最轻松的语气将此事剖析与她,未尝不能说是另一种劝解。这是这么多年的亲缘,哪里能说出一句舍得呢?
世间阴差阳错的巧合也真的如此之多,不顺人意的无可奈何也如此之多。
关璀回到自己的住处就,将崔寄赠送给自己的那柄匕首拿在手上摩挲端详了片刻。恰至午膳时分她便去寻自家阿娘共进午膳去了。
此后几天贺蕤几乎每日都陪着她,或看书作文,或相谈论辩,或诗茶赏景,也过得十分顺遂愉快。仿佛一切都如同从前这几年,她们自在随性平凡而又普通的日常。
忽有一日,天阴沉将雪,关璀晨起时便觉得眼皮跳了跳,也不知是何故,总觉得将有事情发生。
而果然如她所想,至午后自祖父那里得知了消息,是关于永州和道州的消息。
永州余溪义平仓起火,火势蔓延不熄,余溪仓数十个粮仓尽皆被毁。而此同时,道州城外三十里处有三万兵马自山中迅疾而出,以雷厉之势迅速占领了道州城。自三万兵马出,至兵临城下而后攻城而入,不过区区三日时间。
关璀乍一听闻这个消息时还有些愣神。虽早先有些便已经知道永州至道州一带并不安稳,叛军随时便有可能举兵而出,但真到了这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关璀不得不承认,她内心之担忧无可缓解。纵有可
她虽知道崔寄其人,作为曾经带着云旗军杀遍四方的第一谋士,他有足够的能力和手段,但是如今他独自一人面对的是数万军队,纵有可撼国础的一人之力,恐怕也需要殚精竭虑的筹谋。
而他要的是护江南西道百姓免遭战火荼毒,还要拿回失去的道州,这样的时候,以他一人之力,怕是更加艰难。
“道州生乱原本就在意料之中的,但是都这么多天过去了,那崔先生也去过道州衡州查探过,以他的筹谋不可能不做什么安排,为什么道州还是失守了?”关璀其实隐隐担心的是崔寄是因为自己奔波来阆中,而导致这么多日的耽搁,所以才未能妥善处理道州之事。
关渡却微笑道:“道州失守许是一步棋,你不要太小瞧了这位崔盐梅。”
关璀倒不是小瞧崔寄,只是事发突然,她难免有些担忧。
“那在祖父看来,如今江南西道俱在那位崔先生的掌控之中了?”关璀道。
关渡并未曾明确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以当前局势而言,叛军纵有万人之力,而崔寄可不是赤手单拳,江南西道数万兵马估计也已在他的调度之中了。”
“以我对崔寄的了解,此人行事一切都是做在前面的,他做好第一步,必定会想好后面的百十步。甚至有时事发隐晦,他都能觉于先机。”
“道州与永州之事发生得如此突然,但偏偏崔寄此时又在永州,而他人在永州却全无先机之预料,这就不是件合理的事情。最大的可能便是,崔寄对此已有安排。而如今永州粮仓如此轻易被毁,道州偌大城池又如此轻易被攻占,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