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萤看着晏琛消失在在宫门外的背影,久久未动,直到旁边宫人提醒她,“陛下已经走了”,她才回过神来,淡淡应了一声。
旁边的宫人觉得不对劲,轻声道:“娘娘可是身子不适?”
徐萤并未回答,只是许久之后,淡淡地叹出一口气,“陛下心里……到底藏了多少事儿呢。”
这句话旁边的宫人自不敢回答,只静默侍立在侧,徐萤却又突然轻笑一声:“罢了……”
隔了一日,徐皇后带了些精心制作的汤羹糕点,并一些精致玩意儿来探望晏璀,也是存了致歉的意思。
那天猛地吐了一口血之后,晏璀竟奇异地不怎么咳嗽了,只是偶尔还是会有些气喘。
她趺坐在榻上,看着皇后命宫人一一呈了糕饼水果上来,又亲自端了小盏搁在自己跟前的小几上。
徐皇后笑着在她旁边坐下,亲自揭开小盏,道:“我先前不知情,不然早该来看你的。这是枇杷粥,时令的新鲜枇杷并冰糖黍米熬煮的,最是润肺平喘。”
晏璀点点头,礼貌地回了她句:“多谢皇后。”
晏璀处事上算不得圆滑周全,甚至可以说是很有几分随性了,但便是如此见过她的人也大多会赞一声她的礼数周到行止尔雅,原因无他,不过是为着关家累世声名,她擅于伪装出世人愿看到的大家气度罢了。
所以时间久了,真假之外,大约也只有晏璀她祖父与母亲才算真正清楚她真实性情了。
晏璀也不落皇后面子,拿着小匙浅尝了两口。
徐皇后瞧她吃了,倒有几分欢喜她温和的性子,便笑着闲话:“听圣人唤你阿璀……”
忽又想起晏琛说过晏璀有耳疾的话,便刻意放慢的语速:“不知是哪个‘璀’?是璀错之‘璀’吗?”
晏璀略怔了下,点头答道:“是。”
又道,“您正常说话便好,我看得懂的。”
晏璀能顺畅地读懂旁人唇语,能通过说话人的面部神情清楚地辨别他们说话时的语气情绪,也是多年训练出来的结果。
那年治好眼睛后,第一次看清了祖父,看到祖父一开一合的唇间是唤自己的那两个字——“阿璀”,那是清清明明入了自己眼睛的声音。
那时起她便觉得她这一生也是可以与寻常人一样的,于是便开始努力地去辨别身边人说话时的唇形,从开始每句话可能要旁人复述三五遍,到后来一眼便能看懂旁人语意,她是极其坚毅的一个人,到如今与人正常交流无碍,又何尝不是经年的付出?
徐萤一笑,便道:“那我也唤你阿璀,可以么?”
晏璀无可不可,只点点头。
“你从前在哪里生活的?在家都做些什么呢?可读过什么书?”
“多数时候在阆中住着,偶尔去蜀中。”晏璀道,“除却与祖父外出游历,在家时便读读书。”
徐萤观她言行举止,端然平静,有箕山之风,与往日女子不同,那是一种书山史海中蕴养出来的君子气质,藏于其内,隐藏而不外露,蕴藉而不张扬。
徐萤有意与阿璀交好,故而交谈时也极尽和善,挖空了心思说些闲聊的话。
只是她虽自幼也是出生大户人家,但徐家对女子的教养更重女德,所以她自幼被教养得贤良淑德温雅和善,虽也略读些诗书学些琴棋,但都不算精通,顶多也就是知道些皮毛罢了。
所以她能聊的话题,不过也就是一些浅显的诗词音律,或是一些出彩的针线绣法,或是一些宫中生活琐事等等。
晏璀虽不大理解,倒也一一应答,很是和善。
徐萤自然也是能看出晏璀除了她说及诗词音律时还答上几句,但提及女儿家该学的针线纺织之类却是多是听她说并不插话。便也体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