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太阳已经渐渐升高了,初夏正午的阳光,照得人眼睛有些睁不开了。
崔寄突然觉得没有了再细说下去的兴致,他看着照旧目带询问神色的徐萤,只略略道:“后来云旗军踏遍黔中,阿璀也有些运气,趁乱中自宋毅安营逃了出来。只是她势单力孤身边只有一个老仆人,误打误撞到了永顺,在永顺她与那老仆人失散。宋毅安知永顺不可守,又不愿将这座富裕城池拱手给云旗军,便下令屠城。没有人知道,阿璀是怎样在那场屠城中活下来的。”
“自那以后,阿璀彻底失踪,我们虽未真正收到她的死讯,但谁心里都明白,那种情况下她能活下来的概率十中无一,唯有陛下……坚定地相信她还活着,及至后来几乎疯狂地寻找她,阿璀已然是陛下的执念,和此生难愈的痛了。”崔寄淡淡道,“若非后来找到了阿璀……他怕是终生都不得释然。”
原来,竟是如此。
原来,他有这样的执念,这样压在他心底日日反复磨折,夜夜不能安枕的痛。
徐萤慢慢想起许久许久之前,初见晏琛的那一次,那时她只觉得他是个沉郁庄肃的人。
后来她嫁与他,真正相处下来,又觉得他是个周全温和的人。
只是时间久了,却又能感觉到他的周全温和下却包裹着她看不懂的绝望清冷心思,和拒人千里的疏离淡漠。
她想到前年,各方战事初歇,晏琛还未登基的那时候,那时他们还暂居望园。
某日早起晏琛匆忙去前面议事,随身的荷包落在了床边,那荷包晏琛日日佩戴在身上,便是他们大婚那日也未曾取下。
徐萤初初也未觉得什么,只是时间久了难免狐疑好奇,她曾试探地问了两次,晏琛未曾解释。
所以那日当那个荷包拿在手上时,即便知道晏琛或许并不愿自己碰他如此珍而重之隐晦不言的物件,她还是带着好奇和一丝丝探究的兴奋打开了那个荷包。
女子的爱物……
那是徐萤将那枚长命锁拿在手上时的第一个想法。
她忽然觉得脑子不能转动了,手脚麻木。
原来她以为她的丈夫,本该是最亲近的人,却原来别有怀抱。
但既然如此,当初为何又娶了自己?
她颤抖着手,想要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将那长命锁重新塞进荷包装好,却没想被去而复返的晏琛撞了个正着,只听他厉声道,“谁许你碰它的?!”
那一刹那,她只觉得那句质问的话好似一个明晃晃的耳光狠狠地甩到自己脸上,有种冰冷灌进了身体里,连四肢都是僵硬的。
她僵着身体看向他,只看见万年冰冷的那个人原本对着自己时刻意的那一丝温和也荡然无存了,她只看见他眼中燃烧的怒火,只看到他快步上前自自己手中抢夺一般得拿走了那枚长命锁。
尽管后来几天后,晏琛也曾就此事自己的不善态度来与她致歉劝慰,却始终未曾解释这枚长命锁的来历。
而那以后,似乎一切回到从前的相处,她依旧是笑颜以对,他也依旧温和以待,他们依旧是相敬如宾的夫妻,只是徐萤却知道,他有一段自己不能再轻易触碰的往事。
那是他的禁忌,也是她的心头刺了。
时至今日,终于明白。
徐萤觉得自己竟松了口气,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口气到底是为陛下,还是为自己。
只是这口释然的气叹出去,她却又觉得有一丝苍凉涌上心头。
明明自己是他的妻子的,明明他可以告诉自己这些事情的……
崔寄见徐萤沉默下去,也不欲再多说,正想着告退离开。
徐萤却已敛了纷乱的心绪,也没再继续方才的话,而是又问道:“我听陛下与你都提到……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