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璀这话中的“她”,说得正是杜宣仪。
阿璀虽不善交际,却擅观察,也能十分敏锐地揣度她人心思。
今日杜宣仪东拉西扯了那么久,看似说的都是些零零碎碎的闲话,从头到尾好像没什么重点。
但其实她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在阿璀跟前刷刷存在感,让旁人以为,她与这位长公主关系亲近罢了。
再不济,阿璀这位长公主身份的在那边,陛下的爱重也在那边,与之交好总没什么坏处。
这其中或许有杜宣仪自己的意思,但阿璀却觉得更多的可能是杜家的意思。
阿兄想用杜家,杜家自然也要表明自己的态度,不可能蠢到一点表示都没有。
而这种表示,并不需要明示,自后宫传出的隐晦的暗示,有时候反而更能让旁人看得清楚。
“最近金河乡君有进宫来吗?”阿璀问黄栌,她在宫中熟悉,这些消息向来清楚。
黄栌略想了想,答道:“来过,约莫五六日前,皇后娘娘召了金河乡君来见。”
“往日里金河乡君时常会入宫吗?”阿璀想着自己才回来这两三个月,这金河乡君便已经进宫两三趟了。
按说她是乡君之封,却并非宗室,皇后如此召见确实频繁些,所以阿璀才有些好奇。
“倒也不常来,往日除了年节宫宴,金河乡君按制会进宫赴宴。不过今年皇后娘娘多召见了两次,大都是为了金河乡君的婚仪。皇后娘娘先前便说要让尚服局给金河乡君缝制嫁衣,这次估计便是让金河乡君来试试嫁衣,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黄栌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阿璀倒也理解。
金河乡君的养父城阳侯在立国前最后一场大战中便战死了,生父生母养父养母具亡,虽名义上还是杜家的养女,想必也是艰难些。
且她如今要嫁的又是崔兄长唯二的两个弟子中的一个,皇后阿嫂便是看在阿兄与崔兄长的面子上,多少也是会对金河乡君看顾些的。
阿璀略思索片刻,又问黄栌:“金河乡君这次过来见过皇后之后,可曾去见了杜宣仪?”
“见了的。”黄栌确定,“杜宣仪还留了金河乡君用午膳。”
唔,这样看来,确实说得通了。
金河乡君既然见了杜宣仪,想必多少也传达了杜家的意思。
阿璀想明白这件事后便丢了开去,这事虽牵扯到自己身上,却又好似与自己无关,至少目前是与自己无关。
自那日阿兄让她去赴金河乡君的宴之后,她便知道后面的事情定然都在阿兄的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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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那边工匠死亡的事情,大理寺好容易查到了凶手,正是与死亡工匠一起劳作的另外一名王姓的工匠。
然而当大理寺气势汹汹上门去拿人回来审问时,却发现那王姓工匠已经畏罪自杀了。
大理寺先前排查之后发现,那王姓工匠与被杀的工匠先前并无什么交集,更没什么仇怨,也是先前工部征召工匠的时候一起劳作的几日才认识的。
这样一来虽然有了凶手,这王姓工匠杀人的动机,却无从查起了。
到最后案子虽结,但仍旧有这么个问题挂在那边。
因为这事情晏琛十分关注,先前便命大理寺随时来报所查进度。
然而如今当大理寺带着这样结案的文书来复命的时候,却被晏琛骂得狗血淋头。
若说崔寄骂人的方式,是拐弯抹角的说的阴阳,等别人好容易反应过来被骂了时,他便突然再加上一刀;而晏琛骂人便是直白的输出,十分直接了当地往人心窝子里戳。
但偏偏这两人自幼接受的君子之言行教养,每每骂人不说一个脏字,却字字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