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此时会直接出面斥崔寄此行之过的,大约只有御史台那些一向脖子比较硬的家伙了。
那些人一向看不顺眼的事情都要弹劾一遍,甚至连陛下都常被他们上折弹劾,所以自然敢直接在陛下面前弹劾这位卫国公。
但偏偏如今兼着御史大夫之职的勋国公盛问师并不在京,而余者御史中丞,领侍御史、殿中侍御史、监察御史等等,崔寄是一个也没请。
所以如今此时,会出头直指崔寄此行太过的,那是一个也没有了。
众人沉默,崔寄却目光平静地扫视众人。
许久之后,在左右将那刺客带下去之时,崔寄忽又轻笑出声,看向大理寺卿方建德:“当然也不能让大理寺与刑部为难,明日暮鼓之前,若是大理寺或者刑部有人上门来提刺客回去问审,便不必再留着,让大理寺带了人去吧。”
左右得了话,应诺带着人下去。
而崔寄这两句话却让旁边的方建德和刑部主官们都松了口气。
好在崔国公是知道分寸的,今日虽想留下刺客审问,想必也是因为这幻术班子是吏部主官请来的,而朝中与吏部薛公望有些牵扯的也不少。
这大理寺方建德便与薛公望有些姻亲的关系,与刑部主官更是私交甚好,这么看来,崔公并不信任这两部,欲留下人自己亲自审问,也倒是说得过去。
今日宴会就因着刺杀之事便这样匆匆结束,崔寄命府中仆从好生送了各位同僚出府去。
薛公望本还欲申辩两句,崔寄却并不想与他多言,只道:“恐因伤口用药之故,忽觉神思不宁,欲回内院小憩片刻,恕寄不便再留薛公。”
又唤府中侍从:“还不好生送薛公回府?”
薛公望见他当真面带困色,想来方才受伤也颇失了些血,这会儿脸色看起来也很有些苍白,也觉得不便再借口多留,便也只能还了一礼,随崔寄府中仆从离开。
府中赴宴的众人皆已离开,那刺客连同今日幻术班子里头的那些舞姬乐工也都被带下去。
一时此处安静空旷,只余下方才凌乱的宴席,还有些方才觥筹交错的热闹。
崔寄坐在廊下,远远瞧着阿璀自岁寒亭上下来。
瞧着她绕过曲廊长亭,慢慢走向近前来。
“方才可有吓着?”待阿璀走至跟前,崔寄瞧着她,笑问。
“没有。”阿璀摇摇头,在他对面坐下,有些担心地往他胸口位置打量。
新换的干净外裳略略罩住里头裹着的伤处,然而崔寄动作间,却还是能看出隐约的血迹,和被刺客划破的衣裳。
“只伤了一层皮肉,并没有什么大问题,过几日便好了。”崔寄安抚。
阿璀见他说话如常,只是面色有些苍白:“大约是失了些血,还是需要请大夫开些药,补补血气。”
“你放心,我府里有住着大夫的。”崔寄笑道,又问:“累了没有?我让人送你回宫?”
“先等等,我还有话跟你说呢。”阿璀道。
崔寄笑看她,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等她说话。
阿璀想了想,问:“崔兄长府中护卫如何?”
“我这府里有你阿兄早年赐的数百卫队,但平素大半都不驻此处,今日是因为情况特殊,才将人都调来的。”崔寄几句话便交代清楚,只是又问了一句,“怎么问起这个?”
阿璀却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道:“崔兄长这几天,可否让这些护卫都留在府里,务必将望园上下都筛查清理一番?最好你这几日也莫要在望园住……”
她说的这些话只是基于自己的猜测,只是说到后边却觉得没有个证据,便连话也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没道理仅仅凭借自己的猜测,便让崔兄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