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寄却指指他面前小几上的一张纸:“你先看看。”
“这是……陛下的旨意么?”崔时书将那纸上的内容一看,有些惊讶。
“是,不多时中书便有诏令下来。”崔寄看着他道,“我原不想这件差事落在你头上的,你该明白是何缘故。”
其实今日陛下与崔寄提及此事,他原本是心下踌躇的,但讨论之后却觉得,时书是个很好的人选。
崔时书点点头,“先生若觉得不妥,我……”
崔寄却朝他摆摆手,打断他:“也没什么妥不妥的,终归是你的前途,陛下旨意已下,你便好好做就是了。”
“是,时书定当恪尽职守,不敢有伤卫国公府令名。”崔时书正色道。
“不,你错了。”崔寄道,“你的背后不是卫国公府,你立于朝中也不是为了我崔寄。你要记住,大渊才该是你心志所在,陛下才该是你忠心所向。”
“是……前些时候的流言么?”崔时书小心翼翼地问。
崔寄没有否认,也没有开口。
崔时书有些担心,“莫若……我还是辞了吧?”
“流言不过是流言,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崔寄笑道,“陛下信我,我亦信陛下,我与陛下这近三十年的情谊,难道能毁伤于区区流言么?若连你自己挣扎打拼出来的前途,都能让旁人以区区流言劫掠而走,便真当我崔寄是任人可捏的软柿子么?”
崔寄的神色渐而郑重:“不过,还有一句话,你须得记住。”
“还请先生训示。”时书肃然。
“无论外间流言如何,你只要记住,你是陛下与我为大渊亲力培养的良将,你不是卫国公府犬牙,而卫国公府可为你后盾。”
崔寄语气甚缓,而说的话竟似裹挟着霜雪。
“是,先生教导,弟子明白。先生为弟子筹谋,弟子亦感念,此生定然不负先生厚望。”崔时书就着坐席长拜下去。
“我是相信你的,也知道你不会让我们失望。”崔寄扶起他,拍拍他的肩膀。
“只是流言也有可畏之处,入了耳便罢了,不必入心。”崔寄往伸手矮架子上将一些竹简收拾出来,一边又问,“倒还没问你,长干坊那边收拾的怎么样了?再两个多月就是你大婚之日,该添置的抓紧着些,若忙不过来让许娘子去帮你,莫委屈了金河乡君。”
崔时书点头笑道:“一切也算妥当,不敢劳先生为我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