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崔寄暗暗叹了口气,他伸出手覆上了晏琛的背,只是一个安抚的动作,他却觉得自己也用了莫大勇气,“阿琛,如何是你的错?局势与阿璀之间的抉择,原是我的坚持……作为你的谋士,当时……是我替你选择了局势。”
我原以为我可以周全,我原以为即便选择了局势,我也可在那之前将她救回来,将她带离局势之外的,只是,一切计划逃不过天命,我终究是高估了自己。
“如何怨你?!”晏琛冷静了许多,他抬起头来,颊上似乎还带着一点未干的酒渍,他看着崔寄,道,“当初的一切抉择在我,你没有错……我曾无数次回想,若还是当初那个境地,我大约还是会那样选择的。”
听他这话,崔寄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钻这个牛角尖,一味沉溺于此处不能自拔?”
“你今日如此情状,是因着方才那封信吧?”崔寄看着他,问道。
晏琛不答,崔寄又道,“那信中言辞模糊,即便找到了当年跟在阿璀身边的那个老仆,即便那老仆所说早年便与阿璀失散永顺又如何?除了一个地点,当中所说不过也是猜测,你坚守了这么多年的信念,难道便又因这并不确凿的消息便就此放弃了么?”
“阿璀得天之佑,她能从宋毅安的严密防卫中逃出来,又如何逃不出永顺呢?”
“我……”晏琛抿了抿唇,“我等了这许久,这本是最接近真相的时候了,我原以为找着这个老仆便能找到阿璀了。如今这人是找到了,但是最终给我竟是这样沉重的一击,七年前的永顺经历了什么,你我都刻骨铭心……”
当年年轻的云旗军以雷霆之势,短短三年便占据了中州至荆楚到蜀中一带,而原本占据黔中的宋毅安被云旗军打到江汉,后来不过借着地利据守着后方两州苟延残喘着罢了。
但就在云旗军打算一鼓作气一举围灭宋毅安残部的时候,因战事危急晏琛担心幼妹安全,便将之安置在蜀中,谁知却被宋毅安安排的细作劫走,并试图以之为筹码威逼晏琛以谋退路。
对于当时的晏琛来说,那是与他血脉相连是他一生愧对的幼妹,这本不该是个困难的抉择,但对于尚未弱冠却肩负着云旗军数万人性命荣辱的云旗军主君来说,他的这个选择无疑是那样艰难。
而始终洞若观火心头明亮的崔寄,始终清醒得近乎冷酷的崔寄,始终周全得让晏琛觉得愧疚心疼的崔寄,却在这时候以不带任何情感的冷漠和近乎残酷的手段,与他做了最终的选择。
崔寄是一个合格的谋士,而晏琛又何尝不知道,他替自己的选择,替自己背负的阴暗,不过是全自己仁厚的令名,不过是为着有朝一日自己坐拥天下时,让自己能有一个干干净净让天下人无可指摘的令名。
晏琛从来都明白,他不是个自私的人,有时候却不得不在崔寄的牺牲和背负下前行,但是也正因为他明白,所以他做不到理所当然。
晏琛觉得一口气滞在胸口,消散不去,自己对不住的何止阿璀。
阿寄……即便在旁人看来他再怎样是个清淡到冰冷的性子,但这件事上他怕是比自己自责更深吧。
“阿璀未曾在那场屠城中丧生。”
崔寄清清淡淡一句话,让晏琛睁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崔寄,“你说什么?你如何确定的?!”
崔寄没回答他,只是从怀里掏出个手帕,普通的月白色细麻布的帕子整齐地叠着,里面包裹着小小的一样物事。
晏琛不明所以地看着崔寄递过来的手帕,见他目光示意,便接了过来。
拿在手上的帕子,略有些沉甸甸的,隐约是一块玉。
“打开看看。”
帕子揭开,是一块羊脂白玉佩,飞鹤云纹流畅绝美,只是纹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