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能弹曲子了,想必是好得差不多了,明天一早能走了?”崔寄哂笑。
“额……”
狗都没法恢复这么快的吧?
山泽心里嘀咕,但他也实在摸不透那桑娘子的心思,只得正经地回答道:“桑娘子脚伤有些起色了,红肿消退了许多,明日坐马车也是无碍的。”
“大约是等不到明日了。”崔寄让山泽推开窗户,“今夜大约便有场好戏上演了。”
而先前一直隐在迷雾之中的阴谋,大约也将破开蒙昧昏暗的一角,照出它的方向,给出自己探查其起因始末的机会。
那么,执棋的手在何处?棋盘中散落的旗子又有多少呢?
山泽不解他话里的意思,只道:“外面凉着呢,这会儿开窗小心风扑进来,您的身体……”
“无碍,你打开便是。”崔寄摆摆手示意他莫要啰嗦,然后又探身往榻上撤下来一个薄毯盖在腿上。
山泽去开窗,一手支着窗户,一手正在下面摸索着支撑窗户的叉杆。
忽然一阵玉珠走盘的悦耳曲调传过来,其声悠扬清越自不必说。
山泽支好了窗户,蓦地转头去瞧崔寄:“您要开窗便是为了听曲子?您怎么知道那桑娘子这会儿会弹琵琶的?”
“噤声。且听一曲吧。”崔寄微微闭目,似在养神,不理外物。
山泽知道自家郎君是数一数二的琵琶大家,于音律一道上也颇有成就,只是其擅琵琶之名却少有人知。当下见他闭目养神似在认真倾听,还当这桑娘子的琵琶入了自家郎君的耳呢。
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可算得上一流的琵琶曲,却丝毫未曾入得他耳中分毫。
他的脑中有那么片刻,想起那日蜀中山里,那段转顿滞涩却清华疏朗的琴曲。那曲子,仅靠意境便胜过世间诸多琴曲,大约也是弹奏之人的疏阔心境吧。
不多时,一曲闭。
琵琶声停了一会儿,崔寄睁开眼,看向山泽,问:“有手炉子么?”
“啊?”山泽一时没反应过来,忙道:“有,有的。”
“帮我寻一个来,这天气确实冷了点。”崔寄揭开毯子,站起身来。
山泽忙去扒拉箱子,翻出个一直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的手炉子出来,然后往门口的茶炉子里挑拣了几块合适的碳:“往日的常用的梅花香饼这会儿是没有的,这普通取暖的碳,郎君且凑合用用。”
“取暖而已,不必苛求。”崔寄接了手炉子,便往外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