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让我给你们收拾烂摊子。
但这些话到了嘴边,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因为这种尖刻怨怼的指责,她已经对她们说过一次了。
否认着她们,否认着自我,否认着她曾经以为偏爱眷顾着她的世界,像应激的刺猬一样炸开尖刺,对与她紧密相连的她们歇斯底里。
她深深地伤害了她们,甚至让琉璃陷入了沉睡,但她们依然包容并谅解了她的任性与偏执,甚至就连琉璃也没有离开她,从那场浑浑噩噩的梦魇中醒来看到她们凑上来的担忧的脸时,她就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给予她们对等的接纳。
……可她那时候,到底对她们说了些什么?
她慢慢松开了抓着真红的手,用空出来的手扣紧了桌面边缘,闭上眼睛艰难地呼吸。
脱离桎梏的真红先是松了一口气,忙不迭扶正头顶的王冠,接着才注意到绘里世苍白至极的脸,立刻慌了神:“绘里世?绘里世你怎么了?!”
气定神闲的夕染也变了脸色:“很难受吗?”
“……没事。”
绘里世摇头,声音里筋疲力竭的倦意藏都藏不住,吓得刚刚还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猫一样的真红绕着她团团转地飞来飞去,眼圈都红了:“是,是我错了……你别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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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生气。”
绘里世温和而疲惫地弯起唇角,抬手示意真红来自己手上,用另一只手的指腹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但是以后不许再这么做了——至少要和我商量。”
“……”
真红把自己缩回到了蛋壳里,半晌后绘里世才听到她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好。”
她吸了吸鼻子:“那我要去找糸师凛道歉吗?”
“他应该看不到你。”绘里世叹气,“让我想一想。”
真红顶着半边蛋壳探出半边小脑袋,两手撑在裂缝边缘眨巴着眼睛看她,又耷拉下了头,反倒让绘里世本来浅淡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她让白夜和夕染也过来,把三小只一并圈进怀里,蹲下身低头蹭蹭她们,触感柔软而真切,散发着阳光晒过的棉花一般暖烘烘的气息。
“我吓到你们了吧?”睫毛沾染上溢出的生理性泪水后湿哒哒地垂落下去,她的声音低低的,很轻,带着微微的哑,“我只是……”
只是什么?她说不上来,一时间有些茫然。
“没有哦。”夕染轻声说,从她怀里慢悠悠地飞起来,和她贴了一下额头,弯起如同融化的琥珀一般温暖明亮的眼睛,“是我和真红做错了事,绘里世当然可以生气。”
“真红的做法的确太任性了。”白夜认真地说,“我以后会监督好她的。”
“我才不用你管!”真红炸毛,看向绘里世的眼睛却黯淡下来,透出隐约的难过,“……但是也不可以生气太久,我们是绘里世理想中的自己嘛,哪有自己一直和自己闹别扭的。”
所以绘里世。
……像原谅我们的冒失和过错一样,宽恕自己吧。
:()退休守护者在蓝锁当打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