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了下来,晏惜寒躲在村落边缘一个幽暗树林里。
只有稀疏的月光提供微弱的照明,他用心地观察着村落里的动静。
村落里的人源源不绝地出现,有老有少,有大有小,有赤脚的女孩,也有衣不蔽体的男孩,还有拄拐驼背的老人和怀抱婴孩的妇人。
他们的穿戴也是千奇百怪,只要是能穿的东西,就覆盖在身上。
一个女人把毛毯就那么包裹在身上,用手把着。
有个豁牙露齿的男孩,把一个深褐色巨大的龟甲壳扣在肚皮上,仿佛龟甲壳天生就长在他的肚子上似的。
他们就像看新奇动物似的,围住囚车。
他们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疲惫而警惕的神情,仿佛囚车里的人随时会冲出来加害他们,令他们不得不防。
茅草房周围拴着牛、羊。
有散落的鸡、鸭和大鹅在地面跑动、吃食。
两只羽毛艳丽的大公鸡在掐架,谁也不服输。
翅膀扑棱着勇猛地扑向对手,弄得漫天暴土扬尘。
最后被一个羽毛人驱开。
有个疯女人手持镰刀,在竭力追赶一只羽毛雪白的大鹅,口中不停地尖叫:“杀了你,杀了你!”
女人瘦弱得像稻草杆,眼神空洞而呆滞,双脚赤裸,染满鲜血,像是与被她追赶的那只大鹅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羽毛人守卫将围观之人赶开,把牛车赶到村落中间的一块空地上,并在牛车附近点燃了一堆篝火,羽毛人开始围坐在篝火旁边吃起东西。
兴致所至,有几个羽毛人跳进场里,绕着篝火跳起舞来。
说是跳舞,实际上就是手舞足蹈,蹦蹦跳跳,晃晃悠悠,嘴里哼哼唧唧唱着部落歌曲。
难听死了,像小鬼哀嚎一般。
好像这就是部落最主要的娱乐方式。
有村民陆陆续续地加进来,围坐的圈圈不断扩大,最后沿着囚车形成了一个大圈。
有好心村民给囚犯水喝,被守卫踢了一脚,撵走了。
晏惜寒不敢太靠近,担心被察觉,只能远远地隐藏在密林里窥视着,他在心里谋划该怎么把俘虏们救出来。
他仔细数了数,脑袋上插羽毛的人共有二十三人。
他想趁羽毛人熟睡之际偷袭囚车。
他自信他的轻微脚步不会惊动羽毛人,可问题关键是,该怎么打开囚车和铐着囚犯的铁链。
他如果用力,兰博刀完全可以砍断锁链。
但是砍断锁链的动静势必会惊动羽毛人。
羽毛人一旦群起而围攻他,不但解救计划失败,他极有可能会陷进困境,就像那只金雕一样。
他如果陷入困境,再想安然脱身,恐怕可不那么容易了。
晏惜寒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牛车一起掳走,赶到偏僻之地,再砍断锁链,放出俘虏。
他看着羽毛人载歌载舞的样子,心想,“你们闹腾得越晚睡得越死。”
他悄悄地退出了隐藏之地,来到一处山丘后侧的凹地里。
这个时候,羽毛人的喧嚣已经淹没在夜色里,繁星点缀着夜空,各地的夜晚出奇地宁静,仿佛全世界都屏住了呼吸。
这种死一般的静谧,使晏惜寒禁不住有点心慌。
远处传来一声微弱的狼嗥。
那是一种高亢而尖锐的颤音,声音里充满了哀伤,犹如一双冰冷的手拂过晏惜寒的脊背,他像是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晏惜寒总觉得那是黑狼的声音,但他又不太敢确定,他不相信黑狼能跟踪他到这儿。
他薅下一根长头发,举在空中辨别了一下风向,还好是下风向。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