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紫色的一碗碗麦片从嘴巴里吐到餐馆的地砖上,两三名厨师叉着腰站在那儿,一面吃手里的哈密瓜,一面回过头巡视宣盖是否把盘子里的菜肴吃干净了,他走过去给厨师们看手机相册里的一张照片。
你们见过这位顾客吗?
没见过,他们当中的一位厨师回答道,如果你要找人,你为什么不给我们多看几张照片呢?这张照片显然是在夜里拍下来的,我甚至都看不清这名顾客的脸,而且,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是,这张照片的来历有些肮脏,我不想知道你是从哪儿搞来的这些照片,不过,如果你真确信这是我们这儿的顾客,你为什么不待在这儿等等呢?我不能在这儿待太久,我没让你待太久,即使我在这儿待上一会儿,我也不打算多买什么食物,我知道,你看起来已经吃饱了,你的胃口不算大,从个头就能看出来,你们的餐厅用了玻璃墙,当然了,还有玻璃门,你们想让外面的顾客看看餐馆里的景色,但这张照片里的顾客一来就能看到我,我无处藏身,要是你乐意的话,你就来我们的厨房躲着吧,我该怎么才能获悉一名顾客到来的消息,我该在油烟和气味的殿堂里踟蹰到哪个世纪?你什么都不必担心,我们为顾客想好了一切可能发生的事,一切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在餐厅里排演过一遍,如果你要找的人来了,我们会到厨房通知你,宣盖同意了。
两扇焊接在一起的青黑色的壮丽钢门兀立在用餐区与餐厅厨房之间,宣盖跟在厨师们后面,用紧闭双眼的朴素方式避开天花板上刺眼的闪光灯,几十名看起来资历尚浅的厨师排成两列,恭恭敬敬地相对而立,挑拣水晶笼子里的新鲜食材,两到三名视力最敏锐、听觉最卓越的厨师居住在厨房高处的塔楼之内,怀着轻松的心情了望与餐厅毗邻的道路上的行人往来状况,假使有熟客上门,负责审视的厨师立马以经过多次修改的全身心投入的脉络来逼迫憎恨页缘的淡漠球体,厨师们用势利的眼神来规避踏实庸俗的尘世马夫,马夫们雇了几条身强力壮的野狗来运送他们的床垫,他们的脚掌和七八条野狗的暗沉爪子摆出相同的姿势,他们一起用力拉动身子后面半熟的丝绒床垫,厨师们敞开厨房的冰箱,热情洋溢地迎接门外行色匆匆的帮手们,宣盖和一位面色不善的年迈厨师一同坐在购物车里漂流,出色的电钻,最杰出的电钻,傲慢又高贵,沉浸在它们有始无终的狂妄里,提防一切秩序,提防一切无理由的爱和尊敬,宣盖和厨师坐着的购物车顺着洋流在海上运动,让人担惊受怕的杂乱图例总算在得到了海洋大规模奴隶的安抚后焦头烂额地成熟起来,厨师和宣盖围绕着漩涡里的一片由蜜蜂酿造出来的嫩白群岛打转,从这些岛屿上生长出来的椰子树伸向高空中的半圆体,扎破了信上的透明纸窗,厨师给宣盖倒了一杯红茶,整齐贝壳离开,出入离开,彩虹灰质上扬,梗塞大数据上扬,为烛光所囚的房租盘腿坐在浮箱之上散发雾气,宣盖让浮箱们合在一起,生活给了他下一次像个收藏家一样敢于尝试的玲珑机会,他打算养一只狗,大声喊出我的名字,你打一开始就了然于胸的伸缩名字,厨师给食客倒了一杯柠檬茶,纯洁的吸尘器,告诉我电话糖的吃法,告诉我开胃菜的制作方法,宣盖打算养一条狗,卷椅类接手了这件事,它的对立面随火焰而渗出杂质,燃烧的针叶树就在钻井里,昨天,我们在树下露营,昨天晚上,我们喝乌龙茶,今天中午,我们吃烤鸡肉,今天晚上,我们喝沼泽泥浆,明天中午,我们吃无球扣篮表演,明天中午,我们吃乌鱼蛋,我该怎样成为一名合格的食客?宣盖问厨师,厨师把自己多年来的餐厅经历全部细腻地说给他听,他张开嘴,一股年迈的臭气扑面而来,宣盖立马就想用一记上勾拳让这些厨师永远闭嘴,但他毕竟有求于他们,只好闭紧嘴巴听厨师们说话,他知道,这些厨师要开始浪费他的宝贵时间了,就像每个爱讲道理和总结人生经验的老年人一样,他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