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片“乒铃乓啷”的声响,好像每家都有一些东西突然碎裂了,还夹杂一些“啊呀”“哎哟”的人声。
待声响平息了,江怀珠回过头:“愣着干什么,走啊?”
如烟夫人走了过去,宋泽和撒力哈急忙跟上。才走了几步,又见一个男子迎上前来。
他虽身穿西域的棉衣皮毛,颜色却很素雅,腰间还束着鞶革、悬着玉佩,好像汉人装扮,施礼说道:“客官远道而来,可要喝杯茶,歇歇脚?”
江怀珠仍然脚下不停:“不喝茶,我们找胖员外。”
但是他从这人身旁经过之后,却终究停了下来。因为在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张长桌,上面摆了一排茶杯茶碗,里面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刚沏好的茶。
在这张桌子后头,还坐了一个身着胡服的美丽女子,身旁立着一架雁柱箜篌,她正在用纤纤玉指轻轻拨弄着琴弦。
这景象合该出现在茶舍里,但这人一听江怀珠不肯跟他走,竟一瞬间将这副阵仗摆到了他面前。
只是,莫说是一张桌子,就是一百张桌子,只要江怀珠想走,难道还挡得住?
宋泽忍不住上前看了看,只见那些茶杯茶碗全都晶莹剔透,发着琥珀光,竟看不出是何物所制,只觉名贵异常。
果然,任谁要将这一桌子名贵的茶器掀翻砸碎,都会有一点不忍心的。
江怀珠这一停,那人已经彬彬有礼地走到桌旁,微笑道:“客官,这一杯是啮铁兽茶,是以啮铁兽的粪便作肥种植出来,长得极慢,十年方成一株,在巴蜀深山中有一个青衣羌国,这茶便出自那里...这一杯是武夷山母树大红袍,母树只有三棵,一年产的新茶还装不满这只小茶杯......”
这人将长桌上茶一一做了介绍,有豫州的信阳毛尖、徽州的黄山毛峰、潮州的凤凰单丛、南诏的金瓜普洱...
这些名贵的茶种,单只占“新鲜”二字已是难得,每一杯还都是绝无仅有的来历,可谓是这一品类当中极其珍稀的存在。
宋泽出身穷苦,大半不识,听完介绍暗暗咋舌。
忽然又一个机灵:这...这可是在玉门关外的戈壁滩上!若说是在金陵富庶繁华之地,抑或是在京城,或许还可信,但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沙漠里,竟然有这么多稀世罕见的新茶!
江怀珠向身旁的如烟夫人哼道:“说得天花乱坠,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纵说是天上王母娘娘喝的茶,又有谁见过?唬人不打草稿...”
如烟夫人轻声道:“他说得是真的。”
江怀珠立刻噤声了,尴尬地咳嗽两声:“我忘了...你是侯府的小姐,自然识得...”
走上前,拿起一只茶杯放在鼻子前头闻了闻,笑道:“茶是好茶,可惜不是酒,老子只喜欢喝酒,不喜欢喝茶。”
那人露出一丝失望之色。
江怀珠又道:“不过看在你老弟盛情邀请的份上,我就凑合着喝一杯吧!”说完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宋泽吃了一惊,生怕这茶中有毒,想阻止却也来不及了。
但就在江怀珠手里茶杯放回到桌子上的那一刻,长桌上所有茶杯茶碗里的茶水,全都像煮沸了一样,剧烈跳动起来,下一刻,茶杯茶碗尽皆碎裂,茶水四溅飞射,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江怀珠叹道:“可惜啦,可惜啦,这么贵的茶,哎呀!”
宋泽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却见那人嘴角渗出血来,后退了两步,脸色甚是难看。便在此时,只听得一连串玉珠走盘之音飞速流转,长桌后那弹箜篌的胡服女子十指轮动,清澈响亮的乐声倾泻而出。
江怀珠哈哈大笑,好像觉得什么事情十分有趣,连声笑道:“不错,不错,有点样子了!”
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