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学之道一点即透,数年间东拼西凑、杂学杂糅,竟练就一套融会贯通的好本领。只是于尊师重道、仁义礼信之类的江湖道义,向来嗤之以鼻。
近年来拜在齐麟门下,也纯粹是奔着学武而去,只要练会了新剑法,什么师父徒弟、师兄师妹,全是狗屁。
但此刻看着杨君瀚,心里却怎么也恨不起来,竟还有一丝伴着惶恐的温暖流过,嘴唇不觉动了动:“师父……”
杨君瀚皱眉:“什么?”
麻春锡一惊,回过神来,忙低了头。想了半晌,忽又抬起头:“好,今日败在你手上,我认栽!七年...嗯,七年之后我一定去巫山找你,你要是不教我一套比连云剑法还厉害的左手剑,我…我就宰了你,以报今日之仇!”
杨君瀚淡淡一笑:“一言为定。”手腕一抖,将御鹤剑从麻春锡的肩窝里抽出来,痛得他一阵战栗,“你走吧。”
“不行!”辰兮突然闪身到跟前,趁着麻春锡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又飞快出指点了他的穴道。
杨君瀚诧异地看着她,方才他一直凝神斗剑,还没发现远处的辰兮和黎元修。
辰兮俯下身,紧盯着麻春锡的眼睛:“你告诉我,那天在竹林里发生了什么事,张铮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杀了他!”
麻春锡一怔,脱口道:“不是我!”
辰兮紧盯着他:“那是谁?你看见凶手了么!”
麻春锡忍不住看了乌惜潺一眼,乌惜潺直吓得呼吸骤停,心中大颤:“完了…我方才让这姓杨的杀死他,现在他该报仇了!”
辰兮见他下意识地去看乌惜潺,登时眼内出火,冷笑一声,专等他说出乌惜潺的名字来。
岂不知麻春锡此时心中正激烈斗争。若在以前,不管是不是乌惜潺,他都会信口胡诌一通,先诬陷她再说。但此时此刻,他的心境却颇有些转变,似乎觉得这些事情不再有趣了。
咬唇沉吟半晌,摇了摇头:“我没看见凶手是谁,我离开的时候,张铮还活着。”
辰兮忍下怒意,沉声道:“那你为何杀尽了竹林里的风筝,独独只留下张铮?”
乌惜潺刚要吐出的一口气又猛然噎住,心弦就快崩断。
那令她毕生不堪回首的画面,又不可抑制地涌入脑海:麻春锡伏在她身上癫狂着,而张铮就在一边紧紧闭着眼睛,忍受着凌迟之苦......
麻春锡又下意识地朝旁边看了一眼,只见乌惜潺一张娇嫩的脸庞已然惨白如纸,嘴唇上咬出了一排血印子,浑身像筛子一样抖个不停。
麻春锡收回目光,又摇了摇头:“不为什么,我就喜欢让他看着我杀人,我杀光他的手下,我觉得好玩儿!”
辰兮目光一寒:“不说实话?”手指微动,指缝间已多了一枚小小银针,针尖乌青发亮,显然淬了剧毒。
麻春锡盯着那枚银针,脖颈一硬,咧嘴大笑:“想折磨我?好呀,来呀!老子打小最不怕的就是这个,什么毒针烙铁,老子全都舒服得紧!来呀!来!”
辰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冷冷一笑,却收了银针。又从袖管里取出一颗药丸,掰下一半,捏住麻春锡的嘴塞了进去,在他喉头一戳,麻春锡一阵干呕,将那半颗药丸吞了下去。
麻春锡咳嗽一阵,怒道:“你给老子吃了什么!”
辰兮淡淡地道:“你不是什么都不怕么,还问什么?”
杨君瀚轻轻扶住她肩头,欲言又止:“辰儿...”
辰兮转过头看着他:“你放心,你既已经许了他七年之约,我此刻便不会杀他。但他残杀风筝,总该给他些教训。这药服下以后,每日发作一次,三年后症状缓解,至第五年方可消除,也算是让他吃点苦头。”伸手解了麻春锡的穴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