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学老师不说话了。
他的脸色阴沉下来,像是想要说些难听的话,又碍于我们在场,不得不憋着气坐下,低声咒骂几句。
我远远绕过那片没有硝烟的战场,默不作声地走到十一号身边坐下,笔速飞快地写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晚饭的时候。”她写道,“我们在食堂看见了他,九号怀疑他是进学校的那个,十四号说他不是。”
“他的工位上有九班的线索,之前那些老师也透露过相关信息,应该只是到了剧情触发点。”我顿了顿,又看眼还在神游天外的“老数”,“他的状态的确可疑。”
“很大概率是发生什么,迫使他不得不回到学校。除了我们与九班的斗殴事件,就是出入名单上那个陌生的人名。
不过这两个,本质上是由同一件事引发的。”
导致七号“穿越”的那款游戏。
“你们那边怎么样?”
“才艺表演结束后,七号就坐上了返校的巴士。从这里开始,没有任何有效剧情。之后她登出,从宿舍楼过来跟我们汇合。”她简略地过了一遍中午发生的事,“据她所说,登出和登入的位置是一样的,
都是她宿舍的那扇门。”
又是门。
进入花海是门,穿梭时间是门,往返游戏是门。
就连刚刚结束的最后一个游戏,打出te的也是门。
我又想起透过花束看见的景象。
那又何尝不是一扇“门”。
祂无处不在。
“但六号和七号一个宿舍。”我尝试压抑古怪的情绪,在纸上写道,“没道理只有她一个,哪怕她是荀小姐。”
“你从什么时候起,这么相信六号?”
我愣住。
见我不回,她在纸上快速写道:“最开始你明明很防备她,现在却走得最近。即使交换了秘密——你怎么知道那就是真的。”
那略显潦草的字迹,在如此语境下,竟有些咄咄逼人。
我移开视线。
即使刻意避开,她仍旧把字条强硬地塞在我面前。
“你不该相信任何人。”
我默默把字条团起,压在掌心,在老师视线投来之前,陷入对眼前教辅的热烈学习中。
信任,六号?
跟自视甚高,也确有资本的十一号,以及表里不一,伺机而动的七号相比,我确实更偏向假装局外人的六号。即使她早就怀疑我,且有确切证据。
但她身上的违和感,也毫不掩饰。
集中讨论时的沉默,单独相处时的跳脱,以及偶尔流露出的,任由事态发展的冷漠。
一个人当然可以兼具这些气质,我也不是因此觉得违和。只是提起她,我总想起宿舍楼相遇时的那个眼神。
毫无机质,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直到我开口说话,那种异样感才逐渐消退。
之后与她相处,这种感觉还时不时的浮现。尤其当她独自思考,不与外界沟通的时候。
我一直假装没有发现。
但十一号好像不太满意。
明明之前根本不在乎,甚至冷眼旁观我们走近,怎么现在忽然变了态度?
我困在游戏里的那段时间,他们果真发现了什么。
比如,二号的踪迹。
这是目前为止,他们唯一可以主动出击的线索。
二号本身不是重点,就像考试时忽然出现的一号,她的存在更是某种象征,或者说讯号。
在三年二班内部已确认死亡的二号,即使出现,也无法过多影响后续局面。从她“复活”起,立场便天然与其余人对立,任何话语,都不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