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说,若是乌姆布里尔没有如此保证,海泽尔可能还更放心一些。
倒也不是对副手的能力多么怀疑,而是——
罢了。
左右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至少在当下,不必提前忧心。
无论如何,海泽尔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她怀疑伊蒂丝有阴谋,但更怕对方没有阴谋。
倘若如此,那她就更要走这一趟了——若不搞清其中真假,当真傻等着伊蒂丝通过来路蹊跷的预言解决了一桩潜在大患,伊蒂丝在王国内的形象将一转从暴君转变为未卜先知的天生君王,声望也将空前高涨。
纵使海泽尔再如何擅长营造声势,也不可能完全逆势而为,当做看不见伊蒂丝的功绩。起义军内部必然会有为数不少的人倒向女王。
且起义军本身存在的意义受到动摇,积累的民心也容易在朝夕间溃散。纵使多年筹备,苦苦运营,终究还是不够正统,得到胜利前不能见光,于是顷刻间便会被逼入绝境,毁于一旦。
届时起义军便差不多可以原地解散了。
海泽尔自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这个国家还需要这样一支稳定而脚踏实地的起义军,而不是一直摇摇欲坠的,靠女王不知何时会做的预知梦维持下去——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吗?
有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吗?
有第三次,就会一直如此吗?
不是海泽尔瞧不起伊蒂丝,只是伊蒂丝跳脱又暴虐的性格实在不适合当君王:君主忌善变、忌阴晴不定,她都占了个齐全,纵使一时预料到祸事提前解决,却无法保证能一直如此。
把希望寄托在伊蒂丝身上,就是在赌国运。
一旦输一次,这个国家就会万劫不复,可能会有成百上千的人,沦为她试错的成本。
就像海泽尔幼时那般。
……
海泽尔·弗里曼并不知道她的父母是谁,她的名字也并非来源于父母。
当年年纪小,不记事,记忆已经很零碎,只在后来修习魔法,对自己吸收到的魔力掌握到一定境界后,她才能借由魔力,从记忆深处挖掘出一些婴孩期的记忆。
在那段记忆里,自海泽尔诞生起,她便生活在一群奇怪的人之中。这群人的年龄从刚出生到十三四岁不等,各个纤细瘦弱,像营养不良,没有年纪更大的人。
他们住在一间不大的房间里,房间是黑褐色的干燥土墙,墙上画着一些会散发出莹白色光亮的图案,并不密集,堪堪让这里可以视物。
整个房间只有一扇窗户,开在很高的墙面上,窗户上装着这个房间绝对无人能用蛮力破坏的金属栏杆,但却能投进房间外的光。
不是那些散发莹白色幽光的图案。
是被栏杆隔开、一格一格的、明亮耀眼的阳光。
海泽尔曾经很喜欢那扇窗。
但她并不总能在那些明亮的小格子边待着。其一是房间内人很多,喜欢阳光的人并不少。另一层原因则是,这个房间内并非没有人管制、没有规矩。
会有少数看起来更为强壮也更年长的人不定期进来,安排他们做某些事情,并进行监督。如果发现有人违背,或是阳奉阴违,就会被他们带走。
凡是被带走的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在那些外来者的管制下,房间中年纪稍长有一定自理能力的人会被安排照顾稚嫩的婴孩,负责他们的起居。而这些年幼孩童最初的无法咽下稀汤时,则由另一批定期被领入房间的妇人喂养,直到他们度过哺乳期。
那些妇人被监管者称为“可再生的种子”。
海泽尔就在这种环境中长大,她吃过很多不同人的乳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