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沁得到允許,猛地把自己的手從江昭誠的下衣擺處拿出來。她一時間有些亂了神,不知道把這兩隻火辣辣的手往哪藏。
「溫度是不是太高了?」江昭誠盯著她的臉,突然問道。
田沁的脖子發癢,她把散落的髮絲撩到耳後,眼睛躲閃,環視著車內的環境。「好像,是有點。」
江昭誠沒有說話,默默傾身前去,摸到了駕駛座旁的空調按鈕。
他的手臂極長,輕巧地一按,車內暖風的聲響立即小了一些。
毛毯隨著他的起身微微掉落,田沁貼心地把它往上移了移,正好蓋在兩人的胸口處。
江昭誠突然動作粗暴地將毛毯扯開,拿著毛毯的邊角,一股腦把田沁裹得嚴嚴實實的。一時間,田沁就像還未吐蠶絲的蠶寶寶。
「夜裡會降溫,我蓋外套就好了。」他一臉正經地解釋。
田沁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完成這一切,好像明白了什麼。
不至於吧。
「嗯。」她一臉複雜,「隨你。」
山腳的風不似剛才的狂放,幽幽地傳盪在山谷之間,回聲有些引淒鳴鳴。狹窄的跑車車內,仿佛還能聽清壁咚清脆的江泉與粗獷混凝土的撞擊聲,不算悅耳,卻平添一絲趣味。
田沁裹著「蠶絲」,慢吞吞地向江昭誠的身邊挪動。江昭誠筆挺地坐在那裡,再沒反抗。
她把自己的重量全部交給了江昭誠,毫不優雅地歪倒在自己男朋友的身上。
田沁滿意地舒了口氣。
「江昭誠,儘管說了很多遍,但是我還想再說一次。」她仰頭,剛好碰到了江昭誠的下巴。
「謝謝你。」
田沁認真地看著這雙漂亮的黑眸。「謝謝你在除夕夜開三個多小時的車過來陪我,謝謝你幫我疏解壞情緒,謝謝你……讓我跟自己和解。」
李友梅離開的突然,這是田沁這十年,始終忘不掉的一根刺。
她過去早已習慣獨行。壞情緒自己消化,悲傷的事就打碎了咽進肚子裡,連愉悅也不曾喜形於色。
現在終於有那麼一人,可以讓她毫無保留地傾訴,共擔一程風雪。
江昭誠的大手緩緩撫摸著她的髮絲。
「你很棒。」他語氣依舊淡淡,但眼底浮現出驕傲:「我的甜心,真的很厲害。」
他說的是真心話。
江昭誠生於世祖大家,自小就在眾人的保護下長大。雖不至於五穀不分,卻也著實無法忍受在潮濕腥氣的江邊為生。
他依稀還記得,剛上初中的那一年,他被接到外公的大院內度過暑假。大院內多是比他年齡小的幹部子弟,自詡穩重的他自然是不喜歡跟一幫小孩為伍,於是就躲在了外公的葡萄藤下看書。
那天陽光刺眼,他還裝模做樣地翻著外公珍貴的古書黃頁。
突然隔壁的叔叔興高彩烈地招手讓他過去。
叔叔給他介紹了一個新朋友。眉眼淡漠,長相極為冷峻,但與他握手時,江昭誠發現了他指甲縫隙中的濕泥。
江昭誠不著痕跡地移開了右手,面上無比得體地微笑社交。
轉眼不緊不慢地走回了屋內,將右手洗了整整五遍。
……
「田沁,」江昭誠修長的食指纏繞著田沁的髮絲,「我真的愛你。」
他突然開口,是無比尋常的平淡語氣,像是陳述著天氣的明媚。
田沁冷不防被驚了驚,她臉色一紅,趕緊扯開話題:「突然說這個幹嘛。」
她的心底有一塊被觸動,卻又像潛意識啟動了保護程序,於是立刻被彈開。她很喜歡江昭誠,至於「愛」到底是什麼,這還是她未曾探求過的領域。
田沁在感情上向來慢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