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他回頭從王晰手上接過盒子遞向坐在主位上的沈鶴:
「這是爺爺讓我帶來送給您的,高山雲鼎白茶。」
沈鶴笑呵呵地接過,愛不釋手地摸了摸盒子,「替我謝謝你爺爺,還記得老夥計喜歡這個。」
話雖如此,可沈鶴心知肚明,沈行雲愛茶如命,對他又是小氣得不行,斷不可能會把這麼好的茶葉送給他。
所以這禮物到底是誰準備的,顯而易見。
沈鶴收好了茶,看了眼安安靜靜的沈梵梵,而後又將視線投向正拿著護膚品送給陸沁的紀曜。
良久,他在心中嘆了口氣,只覺得可惜。
論能力、人品、才學、性格,這個年輕人出類拔萃,樣樣拔尖,八面玲瓏,會做人會做事,進退有度,可以把所有事情、所以人際關係處理的妥妥帖貼。
最關鍵的是,他為人低調謙遜,不驕不躁
方方面面,幾乎找不出一絲弱項。
唯一的弱點,大概就是那雙腿。
但這一個弱點,足以毀了他所有的優點。
紀曜的禮儀周全和八面玲瓏還包括給沈梵梵送了一套畫筆。
他知道沈梵梵的專業是油畫,所以特意準備了一套畫筆當禮物,既不唐突,也不失禮。
這個男人,心思細膩到如此地步。
沈梵梵接過紙袋摸了摸,低著頭,默默聽著他們的聊天,不發一語。
想到剛剛自己提著包,氣憤欲走的樣子,她心中懊惱。
為什麼每次見他,都讓他看到自己最不想讓他看到的一面?
她該怎麼和他解釋,她並不是一個一不開心就朝家人發脾氣鬧著要離開的、蠻不講理的野蠻嬌氣小公主。
……
這頓飯的開始劍拔弩張,過程和風細雨,結束得十分平靜。
沈念傾一直和紀曜在聊工作上的事,儼然把這頓飯當成了生意場上的飯局。
這是緩和尷尬的最好辦法。
所有人都表現得很自然,陸沁招呼紀曜吃東西,沈鶴偶爾插進幾句問沈行雲的事情。
紀曜顧著三方,一方都沒冷落。
唯一覺得不自然和不開心的,大概就只有沈梵梵了。
紀曜來之前,紀爺爺不可能沒告訴他這是一場相親飯局,但他因為某種不得不來的原因,過來了。
而她的父母一直把話題往旁邊扯,對相親的事隻字未提,這對紀曜而言,又何嘗不是一種侮辱和傷害。
可紀曜毫不在意,一直面帶微笑,十分平靜。
滿座佳肴卻食而無味,沈梵梵一直偷偷看著坐在她對面的紀曜,滿心著急。
想說什麼,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莫名其妙的氣氛一直延續到飯局的結束。
紀曜以工作為由,禮貌地提出要先行離開,沈念傾和陸沁客氣了幾句,也未強留。
一直沒有說過話的沈梵梵抬起頭,怔怔地看著那抹身影徹底消失在包廂。
關門時發出輕微的聲音將她喚醒,她連忙拿著紙袋和包包,抬腳就追了出去。
任由陸沁在後面怎麼呼喚,她也不回頭。
跑過長長的走廊,轉過身,電梯剛好打開。
紀曜正低著頭駛著輪椅往裡走,沈梵梵忙出聲喊道:「紀大哥,等等我。」
很熟悉的幾個字,像是跨越了和時間,與很多年前那道稚嫩的聲音重合。
「紀大哥,等等我啊!」
紀曜用力閉了閉眼,放在膝蓋上的手一緊,不自覺的抓緊了腿。
沒有知覺的腿,無論再怎麼使力,也感受不到一點痛意。
手下抓的,好像是和自己身體剝離的東西。